医疗队的队伍里,心里还惦记着昨晚陈逾年的话。 正想找他去好好问问时,一抬头,她却看见前方不远处陈逾年和蒋书禾并肩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陈逾年似乎笑了下。 孟子君知道他俩关系好,平常也都不在意。 可这会儿看着这幕,和昨晚陈逾年对她的态度一比较,她这心里就不怎么是滋味了。 她垂下眼,有些失落。 突然一个手掌就拍在了她肩膀上:“孟同志,不要难过。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和小陈的婚礼再接着办!” 说话的人正是团长。 孟子君勉强扯了扯嘴角,点头:“谢谢团长。” 走了一天,团长安排大家在一个山洞暂时歇歇。 孟子君想着陈逾年的伤口要换药,一停下就拿了东西来找他。 却没在队伍里看见他,一问才知道,他被团长叫走了。 她走去树林里找,看见两人在谈着什么,想着不打扰转身正要先离开。 却忽然听见团长一声怒斥:“你这小子!这么好个媳妇不珍惜,这不是白白让人家伤心吗!” “你说,你是不是想辜负人家?” 陈逾年的声音更低沉,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子君没听见。 但听团长这么说,她估计陈逾年是在说婚礼搁置的事。 她垂眸看着手里攥着的药,心里又开始冒酸水。 没再多留,她就转身回队伍去了。 天快亮时,出去探路的小队员回来了。 他们汇报说东南方向有一支敌军正在行进,团长和陈逾年几人商量过,当即派了陈逾年、蒋书禾等二十余人过去潜伏,挑选好时机偷袭。 时间紧急,一队人拿好装备就快步离开。 孟子君担忧地看着陈逾年,却连句让他“注意安全”的话都没来得及嘱咐上。 陈逾年也像忘了她,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这个年代,每一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孟子君悄悄祈祷,希望陈逾年能够平安退归来。 没想到,这一队人一去就是整整两个月。 大部队是朝着相反方向走的,孟子君每晚休息时,都会忍不住看向来时的路,心里期盼着陈逾年能突然出现。 这天晚上,大部队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但紧接着就听见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团长,是我陈逾年!” 闻声,孟子君第一个站起来冲了过去。 她急匆匆扑进陈逾年怀里,松一口气的同时眼眶都红了。 “逾年,你有没有受伤?” 她紧张地检查着他。 陈逾年顿了顿,摁住他肩膀:“我没事,先让我和团长汇报。” 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可也死了一半人。 回来的人个个都是踩着队友的血回来的。 医疗队的女同志立刻上前给每个人包扎伤口,孟子君瞧见蒋书禾脸色苍白,正走过去想问问。 不想下一秒,她忽然捂住嘴跑去一旁,扶住树干就开始干呕。 陈逾年比孟子君更快地过去扶住了她:“书禾,你怎么样?” 孟子君忙拔了水壶塞递过去,一边帮蒋书禾轻拍后背,一边拧紧了眉问:“蒋通知,你这是怎么了?” 蒋书禾擦了把嘴,神情微凝:“我……怀孕了。” 第4章 孟子君一怔,手先把上了蒋书禾的脉。 的确,她怀孕了。 可两个月前蒋书禾连个对象都没有,这孩子是谁的? 孟子君有些想问,但又觉得这是蒋书禾的私事,犹豫着没有开口。 这一愣,陈逾年把蒋书禾的手腕扯了回去:“书禾怀着孕长途跋涉,身体还虚弱,我先带她去休息。” 说完便带着她转身离开。 孟子君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攥紧了手。 身后团长正在清点回来的人,最后没有人回应的名字,都被红笔画上一个叉。 人群中陆陆续续传来一些哭声,每个人都在为死去的战友哭泣。 孟子君回过神,心头也难过起来。 而这次牺牲的同志里,还有陈逾年最好的朋友——副排长张榷书。 据说他是在炮弹飞过来时把陈逾年护在了身下,等巨大的轰鸣声过去,陈逾年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声响。 闻言,孟子君的心脏更像被紧攥。 怪不得,陈逾年那样肃穆…… 深夜,孟子君辗转反侧睡不着,起身想要透透气。 却见看见蒋书禾坐在路边的树桩子上发呆。 她顿了顿,主动走过去坐下:“蒋同志,你现在怀着孩子,应该好好休息。” 蒋书禾望着月亮,好久才开口:“子君,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了。” 说完,她又问:“我可以叫你子君的吧?” 孟子君怔过一瞬,点点头。 蒋书禾轻轻一笑,挽住了她的手臂:“子君,你也可以叫我书禾。” “告诉你个秘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张榷书的。” 孟子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们……” 她完全没看出来蒋书禾和张榷书之间是彼此喜欢的。 蒋书禾笑了笑:“其实我早就喜欢他了,但我觉得配不上他,一直就没说。” “还要感谢你和陈逾年,第一次你俩办婚礼,我发现张榷书这小子一直在偷看我,我才把他拉到角落去逼问,他这才说他也喜欢我很久了。” “我们本来想再相处一段时间,就告诉所有人,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就这样生离死别。 蒋书禾的眼黯淡下去,看得孟子君喉间一阵苦涩。 她想安慰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书禾反而牵住她的手:“今天看你不是很高兴,我猜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别担心,我和陈逾年就是战友而已,顶多……再算个同乡。” 孟子君连忙摇头:“我没有怀疑过你们,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逾年突然就对我很冷漠,甚至还说结婚的事先放放。” “书禾,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蒋书禾摇摇头,忽然叹了口气:“子君,不管怎样,珍惜现在,珍惜陪在身边的人。” “因为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一个人生死离别。” 说完,她拍了拍孟子君的肩膀,便起身离开。 孟子君没有动,坐在原位看着月亮发了会儿怔。 等再回过神,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陈逾年的屋门口。 屋里点着灯,证明他还没睡。 她悄悄推门进去,只见陈逾年坐在桌前,在煤油灯下看着地图。 “逾年。”孟子君轻手轻脚将门关上,走过去,“你在做什么呢?” 陈逾年头也没抬:“周围还是有敌军巡逻,得找一条安全的路线离开。” 孟子君不识字,这地图画得也复杂,她看了会儿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作罢。 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见陈逾年闭上眼揉着眉心,她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我知道你为那些同志的牺牲愧疚,但你也不能太累了。” “书禾和我说了,她的孩子是张同志的。她还说,这个孩子给了她念想。” “所以逾年,我也想给你生个孩子。” 前方危险重重,如果哪天陈逾年不幸……至少她也能留个念想。 可话音刚落,孟子君就感觉到陈逾年的身体就紧绷了一瞬。 紧接着她的手被陈逾年拿了下来:“你要是想要孩子,就把书禾的孩子当成亲生孩子吧。” 第5章 孟子君大脑空白了一瞬,脱口回答:“我当然会把书禾同志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但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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