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学军这几天和很多驻守部队都打了电话,询问是否有韩丽青的消息。
但结果都无一例外,没有人见过韩丽青这个人。 安学军头一次对边疆这片土地的辽阔有了切实的认知。 一个人的消失,就像一滴水进入海里,再难找到踪迹。 …… 半个月后。 今天是安学军待在努尔市建设部的最后一天。 晚上,军营里办着散伙饭。 接近零下的低温,帐篷里却是热热烈烈的一片。 气氛被炒热,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唱着军歌,又从天南聊到海北。 聚会后半程,酒足之下,离别的情绪又蔓延开来。 有人借着酒意,大声说着:“不要伤心,兄弟们。就算安副营长离开了咱们建设部,也是我们军队的少校!总有重逢的那一天!” 部队里最爱念诗的士兵醉眼蒙眬地向安学军敬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努尔市建设的两年来,一军营的人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一块垦荒、一块挖水渠,互相帮扶。 一块睡在地窝子里,笑彼此嘴上挂着的冰片有多滑稽。 一块谈天说地、怀念故乡,从边疆遥跨千里土地,心绪思想飞向祖国各地。 不是亲人,却已胜似亲人。 安学军也目中带泪,举起最后一杯酒。 “兄弟们,咱们山水自有相逢!” …… 家属院内,安学军走得摇摇晃晃。 如今入了冬,晚上更加寒冷,陈欣梅自己裹着一件大棉服,手上也拎着一件。 见安学军回来,她的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 “学军,你可算回来了。” 陈欣梅又皱起脸:“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的,也不怕伤着身体。” 明明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做出这样的表情却还是很有少女可掬的憨态。 安学军眼神依然清明,拂开她递来棉服的手。 “陈欣梅,我上次应该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欣梅捏紧了手上的棉服,不甘地咬紧了嘴唇。 “学军,你总会有接受我的那一天。” 安学军轻嗤一声:“我后天就会走了。” “什……什么。”陈欣梅如遭雷劈,人一整个都凝固了。 “你真要为了那个韩丽青,那个瘸子!放弃在努尔建设部队这里的大好前程吗?!” 他在这里干一辈子,能看到往后清晰的职业前程,晋升之路更是一目了然。 安学军在部队里,一直都是各方面拔尖的那一拨人。 再加上韩父的那层关系,他也是上级关注的对象。 可以说,安学军的能力从未让人失望过。 四年前,陈欣梅除了喜欢他,也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才和他在一块的。 可这人古板又寡淡,像口无波的古井一样。 她忍无可忍地和他分了手,嫁给了他那个有钱的战友。 可没想到那人一个大少爷,竟然不自量力地到边疆来,最后还死在了这里。 陈欣梅那时候怀着孕,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直到安学军出现。 只是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韩丽青来。 但从安学军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他会来边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 陈欣梅也希望,自己能再度攀上这个关系,让她带自己回海市去。 就算不行,有个厉害的老公也是很有面子的。 可现在,他竟然要离开这里? 安学军冷沉的目光盯着她,语气比今夜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她是我的妻子,请你放尊重些。” 陈欣梅被他吓得后退一步。 安学军懒得再和她纠缠,转身上了楼。 回到家,他衣服也没脱,一身汗涔涔地倒在床上。 醉意朦胧间,安学军好像看见了韩丽青担忧地坐在床边。 她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额头,又细声细气地问他:“学军哥,怎么喝了这么多。” 安学军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入冬了,丽青在路上,不知道有没有衣添。 他苦笑一声,阖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识下沉。 “丽青……我一定会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