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向彦的醒悟来得太迟,他几近疯魔地回想着曾经的甜蜜。
像是要让这蜜糖与噬心的毒药一般将他整个心脏吞噬。 他在勤政殿里一待就是一天,吃不下睡不着。 回忆的片段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江如云……江如云…… 这个名字在他心上印下无数次,他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叫不醒。 周宁海守在殿外,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色还是叹着气推门进了殿。 “陛下,天快黑了。大臣们还在外面跪着呢……” 他说完,见任向彦没有理他,心中忐忑着又唤了他几遍。 思绪回笼,任向彦这才给了他回答。 众臣散去,周宁海又试着提起今晨惹他生气的江语怜,似乎是想为她说说情。 可江语怜这个名字也是个禁忌,任向彦的脸色蓦然变冷,看得周宁海忍不住下跪。 “奴才失言!陛下饶命!” 他颤抖着声音,生怕丢了性命。 任向彦凝眸望着他,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是啊,人人都怕死,江语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他。 他记得江语怜濒死时眼中的快意,便更是不能如她的愿。 “摆架芙蕖宫。” 一抹血色爬上眼眸,任向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响起。 周宁海知道他的情绪不对,身为奴才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大驾到芙蕖宫的时候,江语怜依旧体面地起身跪迎。 她脸上的表情平淡得仿佛早上的事情没发生过。 任向彦屏退了所有宫人,直到这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江语怜卸下了面具。 “陛下是早上的话没听够,所以特意来找臣妾的吗?” 她的笑嵌在明亮的灯火里,分外明艳。 那张白里透红的脸上瞧不见半点从前的虚弱和病气。 任向彦垂下眼睫,心口钝痛,种种误会如蚕丝织成的茧缠得他的心里透不过气来。 几日前,他以为是江如云为了报复把江语怜推进了荷池。 为何他那时不曾发现,江语怜的病那样养着早就好了大半。 而江如云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里试药无数,三月有余。 他却因为江语怜的一句话就连江如云一句解释也不肯听? “说谎……残害血亲……以血练药……” 那时候的他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做了这样的事。 酸涩从舌根处蔓延,任向彦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指甲刺得掌心发痛。 他以这疼痛来提醒自己,他对江如云的亏欠。 定住心神,他脸上的情绪称得上淡漠。 “江语怜,朕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屡次三番地挑衅朕。” “是什么让你连死都不怕?” 他伸手捏住江语怜的脸,冰冷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杀意。 这张的脸实在很像江如云,尤其是那双眼睛。 曾经的他把江如云当成赝品,如今看来……他们二人其实一点都不像。 江如云是那样生动,一颦一笑皆是出自内心,明媚得让人心动。 可眼前之人,回忆里的每一面都是那样千篇一律。 越是这样想,任向彦的心就越是被那茧缠得更紧,痛彻心扉。 江语怜笑起来,恨意将她整个人染成任向彦完全陌生的样子。 “自然是心愿达成,九死不悔。” 她的笑声痛快且刺耳,任向彦眸光一凛将她丢出去。 她重重撞在架子上,吐出σσψ一口鲜血。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殿里,回荡在任向彦耳边。 他的瞳孔狠狠一缩,心脏骤停。 那打碎的东西,流光溢彩散了满地,是他送给江如云的八宝琉璃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