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顾长安的身体僵了一瞬, “作数的。”他低着头,额头同我相抵,“你需要,随时可以兑现。” 从来没有一刻,让我觉得顾长安也是可以托着我如浮萍般命运的手掌。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没有跟他走,也不想让他走。 便拉着他坐在山洞前看着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夜里风凉,他将我抱在怀里,浓黑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很久。 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顾长安凑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珍视重视,小心翼翼。 我突然想起来白日在宴席上听到的那些带有讽刺挖苦意味的话。 忍不住抬手抚上脸上的疤痕。 同时落下来的还有顾长安的手指。 他应该是常年拿笔,食指指腹生有薄薄的茧子,贴着我的眼角轻轻向下扫。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下意识闪躲,顾长安尾指托着我的下颌,问: “第二次见你的时候就想问了,疼吗?” 疼是疼的。 但大抵是那时候我一心只想着死,又或许是系统带来的惩罚更为痛苦,刀子划破脸留下来的伤就显得没有那么疼了。 而今再回想起来,怎么会不疼呢? 我摇摇头,问: “顾长安,你能不能抱抱我?” 我前后活了两辈子,只想要一个家人,可是我的所有期待都被一一打破,四分五裂。 顾长安伸出胳膊,将我抱进怀里。 一直到过了子时,更声响起,我才从山洞里出来。 珍珠和琉璃一见我就不停地掉眼泪: “二小姐,您去哪儿了,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真的像宋小姐说的那样......” 宋渺渺说的什么样,珍珠说到一半,应该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收住了话茬。 她们沉默地带我回了我的房间。 这种沉默像压在我头顶上的乌云,让我喘不过来气。 直到走进小院中,房中掌着宫灯,亮如白昼。 院中跪了一地的仆人,纷纷垂着头。 顾宴礼一身玄色的圆领长袍,双腿敞开,面色阴沉地坐在门前的太师椅上。 他身后站着宋渺渺,面上有几分心虚和不自然。 在看见我的时候,化作浓浓的恨意和杀气,手指将帕子攥得紧紧的。 顾宴礼气压低沉,眼神冷冽,仿佛要将人拆解入腹: “怀柔,方才宴席过后,你去哪儿了?” 18 珍珠和琉璃“扑通”跪在地上:“回殿下,二小姐她吃多了,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啊!” 顾宴礼眸光骤冷,扬手,一道长鞭破空而来,打在琉璃的嘴上。 瞬间血肉模糊。 珍珠吓得不停地发抖,匍匐跪在地上。 “怀柔,你来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太子哥哥,你别这么生气,也许只是我看错了呢。”宋渺渺为他捏了捏肩膀,嘟着嘴,娇娇地开口,“我刚才在长廊里,也只是看见被男人抱住的那个人,和二姐姐的身形很像。” “太子哥哥,你说会不会,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个人的?” 我心头一沉。 就知道,她猜到方才在花园中偷听到她和反派讲话的人是我了。 眼下故意这么对顾宴礼说,无非是先下手为强,脏水和屎盆子往我身上泼。 而顾宴礼,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这一次,他将我关进了地牢。 ...... 宋渺渺进来的时候,我正跌坐在地上,双手都被锁链绑着,放不下来,只能高高举着过头顶。 我大概看上去十分狼狈,宋渺渺以手掩面,像毒蛇一样盯着我看。 “沈怀柔,让我猜猜,你是想跟太子哥哥告状是吗?你觉得他会信你吗?” 我当然知道顾宴礼不会信我。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信过我。 也大概是因为早就心死了,对他没了期待,也就没了失望。 一晚上没喝水,我的嘴唇干涩,咽喉也一阵刺痛。 此刻只能有气无力地看着宋渺渺一步步向我靠近,却说不出来话。 她弯腰,在我面前蹲下。 脸上的笑突然变得狠厉,猛地伸出来手钳制我的下颌: “沈怀柔,我说你可真是贱啊,既然想逃走为什么不逃得远远地,非要往我眼前凑?” “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的你的心思?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太子哥哥对你有所改观?” 她说着,抬手从发髻拔下来个什么东西。 我猛地瞪大了眼,恐惧爬上心头,我不停地往后退。 她却掐着我的下巴不容我摆脱,迫使我张开嘴,手握着簪子用力地捅向我的舌头。 舌面已经被她划出来血,血气呛得我连连咳嗽,我只能用力咬下去—— “沈怀柔,你又在做什么?” 幽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宋渺渺动作顿住,回头看。 沈怀安长身玉立,皱着眉,站在门口。 她慌忙收回手,吃痛地捂住手,沈怀安却大步上前,一脚踹在我的胸口,将我踹了出去。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我口中流出来,呛到我的喉咙里。 从舌面到喉咙,都疼得要命。 宋渺渺的手也被带出来血,她白着脸躲进沈怀安的怀中,匆匆将簪子收回袖中,仰头泪眼婆娑地看沈怀安: “怀安哥哥,我的手好疼。” “我只不过是想劝二姐姐和太子哥哥认个错,把那个男人说出来,太子哥哥还能娶她为侧妃,她就生气了,还......咬我,怀安哥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啊?” “你别和二姐姐生气,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 沈怀安的脸色在她的话中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回头睨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嫌恶: “沈怀柔,我还真以为你会改过自新,原来还是这样恶劣,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我看见他手里提着的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糕点,“啪”地扔到我身上,碎渣子落了我一身。 我被他踹倒在地,说不出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拥着宋渺渺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真的就要死了一样。 宋渺渺回头,挑衅地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又对沈怀安说: “怀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