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个七公主不大聪明的样子,自己该多照看些她。 陆晚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紧紧抓着她的手傻笑。 即便重活一世,陆晚在宫中的日子也未能改变多少。 她身后空无一人,无依无靠,又能如何反抗? 不论她如何证明自己,父皇亦不会多看她一眼。 陆晚想去学堂读书,门口的侍卫将她赶出。 每每路过坤宁宫,陆晚总会加快脚步离去。 她又怎会不记得,她就是在那死去的。 陆晚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等谢景渊出现时,她不去招惹他。 待谢景渊攻入皇城时,陆晚趁乱逃出皇宫,与娘亲和阿鱼一起远离皇城。 陆晚也想,可若是未有那场失了新郎官的婚礼,谢景渊还会成功吗? 这些想法总在脑中盘旋,想着想着几年就过去了。 陆晚将满十五岁,长了个子,面上红润润的。 眼巴巴地看着一名女官走进院中,好奇道。 “好姑姑,今日吃些什么?” 有了前世的记忆,她知下人房中的一个女婢会做上大姑姑,便一直讨好她。 旁人笑她没有眼色,连讨好人都不知讨好谁。 “真是草根里的公主,眼光可真差,跟在这么一个落魄宫女身后转。” 可陆晚嘴似抹了蜜般,总围着她打转。 果不其然,在她十岁那年,这个女婢成了大姑姑。 姑姑疼爱她,陆晚与阿鱼便吃穿不愁,还时常会得些小物件做玩具。 于是十五岁的陆晚与前世面黄肌瘦的她恍如两人。 虽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却精雕玉琢般的模样,皮肤白嫩,面上有淡淡的婴儿肥,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惹人生怜。 是个如花儿般的及笄少女。 除了穿得衣物糙了些,却无人再说她不像个公主。 姑姑将食盒放至桌上,阿鱼一一打开来。 “今日少了些点心,不过菜式倒也不错。” “好香啊!谢谢姑姑!” 陆晚甜甜笑着道谢,舔了舔唇,正欲大快朵颐之时,听姑姑笑说。 “明日三公主诞辰,你可来偏殿与我们一起吃,我给你留个位子。” 陆晚咀嚼的动作忽地一顿。 明日,就是谢景渊来宫中的日子…… 第26章 谢景渊会带着送与陆舒的花灯,踏碎了月光前来朝珠殿。 若没有突然出现的她,那花灯或是会交予陆舒手中吧。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舒。” 陆晚以前只是似懂非懂这句诗的含义,只知是夸赞陆舒的。 后来她特地去问了姑姑,姑姑说。 意味着这位有名的大美人配得上所有美丽的事物,无论以什么相迎都不为过。 陆舒会收吗?会面露嫌弃还是惊喜。 陆晚不知,只是心口止不住地疼。 陆晚攥筷子的手用了些力。 “姑姑,明日……我就不去了吧,父皇不让我进朝珠殿。” “殿中人多眼杂,若是有人以此作要挟,连累了姑姑就不好了。” 姑姑闻言,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默许了陆晚的话。 “你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姑姑看着都心疼。” “无事,你想吃些什么,姑姑都给你带回来。” 那几年间唯有陆晚陪她说些话,她已然将陆晚当做自己的亲侄女一般疼。 陆晚笑得眉眼弯弯:“好,谢谢姑姑。” 待姑姑走后,陆晚坐在院中发呆。 阿鱼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小把干果交予陆晚手中。 “公主有何心事?” 陆晚接过干果,却没有吃,问道。 “阿鱼,明日的宫宴,你想去吗?” 阿鱼淡淡说:“奴婢认为去不去都没差。” “公主为何如此在意今年的宫宴?三公主往年的诞辰公主都开开心心去吃的。” 陆晚一顿。 是啊,往年的她都不在乎的,穿上宫女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是谁。 父皇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无人会去偷偷告状。 那个借口只是说与姑姑听的。 姑姑又怎会听不出,只是顺着她的话罢了。 “阿鱼,若你明知去了会遇上一个不想见的人,可心中又止不住地想,你还会去吗?” 陆晚讨厌犹豫不决的自己。 记忆中那个月光一般的少年是她心间的白月光,陆晚忘不掉。 即便后来的谢景渊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故事的开端总是美好得难以忘怀。 阿鱼似懂非懂,陆晚总说一些外人无法理解的话。 可陆晚总能料想到未来似的。 阿鱼说:“去吧,公主,想去就去吧。” “好。” 陆晚想,那就去吧,只看一眼,她不再纠缠谢景渊就是了。 与其在心间百转千回般的纠结,倒不如实实在在地了了心愿。 陆晚怀念的不是谢景渊,而是初遇时的那一份温情。 即便其中掺了几分虚假,陆晚不知。 第二日。 陆晚穿了侍女衣裳,与阿鱼一同去了宫宴。 姑姑见她身影,招她一同坐下。 宴会散了大半,四处是醉酒的人摇摇晃晃的离去。 阿鱼搀着姑姑回了院。 陆晚捡起地上被落下的一柄花灯,缓缓踱步着离去。 今夜的月色一如前世,白得似陶瓷,洒下没有温度的光。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陆晚轻声呢喃。 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陆晚怔怔得看。 一个提了花灯的少年小跑着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匆忙,发带摇荡着从她眼前飘过。 那指骨分明的一双手比月色还要白似的。 第27章 陆晚的脚步停滞,不动了。 她恍然回头去看。 只见少年的衣角在拐角处闪过。 陆晚想,他跑得那么急,是要去何处?急着将花灯送与陆舒吗? 陆晚扯开嘴角笑,在苍白的月色下笑得悲戚。 “谢景渊……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她又开始往前走去,不再回头。 行至一处花园之中,一阵风吹来。 陆晚手中的花灯忽地熄了。 陆晚看着黑沉沉的前方,选择了后退几步,退出了这一条近道。 退着退着,却踩到了一块石头,陆晚往后跌去。 没有传来痛意,有人扶稳了她,余光中陆晚见到了一柄熟悉的花灯。 少年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心。” 陆晚身子猛然僵住。 站直了身子,随口说了“谢谢”。 转身便要逃开,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随之一个东西塞入了她手中。 “你不用害怕,天色暗了,这一柄花灯赠与姑娘,早些回去较好。” 月色之下,少年的笑容纯粹又温柔,似春日的暖阳。 一如当年。 可陆晚不再敢痴痴地盯着他看,提着花灯匆忙离去。 她不知,身后的谢景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恍然失神。 陆晚回了院中,便将花灯丢至角落中,不再看。 送给陆舒的东西,都什么好看的,还非要给她。 阿鱼上前来迎她,见她动作,提议道:“公主,这灯若是不喜,奴婢明日替你丢掉。” 陆晚看了看那花灯,又忆起少年的笑。 最终只是合上眼,轻声说。 “无事,放那吧。” 陆晚想,总归以后不会再见了,留着也不碍事。 只要她陆晚不去主动寻他,谢景渊又怎会来找她。 她现在只需等三年后就好。 陆晚进屋坐下,喝了阿鱼递来的茶,问道。 “阿鱼,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阿鱼思索了一番,说:“奴婢明日想吃梨花酥。” 陆晚“噗嗤”一声笑,口中茶差点尽数喷出。 “阿鱼,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如果,如果能够出宫,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还有啊,巧了,我明日也想吃梨花酥。” 阿鱼轻轻摇头。 “奴婢未曾想过这些,自小在宫中长大,也不知宫外是如何光景。” “若是公主不嫌弃奴婢,便让奴婢跟随公主一辈子吧,公主在哪奴婢就在哪。” 陆晚红了眼眶,却笑着打趣道。 “阿鱼,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把梨花酥都让给你啊!一人一半的!最多多给你两块!” 阿鱼也笑:“是,两块就两块。” 当晚,陆晚做了不属于她的梦。 梦中的她是个小孩,身边的人穿着凌国的服饰,围绕在一起庆祝最中央的老人生辰快乐。 可忽地眼前一片血红。 陆晚看不清了,耳畔是咕噜噜的水声,呼吸困难。 陆晚奋力地往上爬,逃出水面,最先入目的是一朵血红的荷花。 陆晚愕然,第二眼就见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宴会一片死寂。 他们是真的死了,血流成河。 陆晚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公主!公主!” 有人在唤她。 陆晚猛然睁开眼,脱离了梦魇。 第28章 陆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手抵在心口,心跳得剧烈。 阿鱼担忧地询问:“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陆晚喉间干涩,只轻轻摇头说:“无事。” 她为何会做这种梦? 她又怎能想象出凌国的服饰与装潢? 陆晚曾做过多次娘亲死去的噩梦,也梦过她这一世只是梦境,醒来后仍旧什么都未曾改变。 阿鱼轻拍陆晚的背:“公主,姑姑来了,在前厅等你一起吃早膳。” 陆晚点头应下,不再想那些复杂不已的事。 简单的洗漱过后,陆晚去了前厅。 姑姑颦眉道:“你这丫头,面色怎的这么白?昨日受了风寒?” 陆晚笑着摇头。 “无事,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姑姑LJ摸了摸下巴,犹豫着开口。 “今日我要出宫购些物件,你这身子能与我一同出宫吗?” 陆晚一听,眼睛忽地就亮了起来,虽脸还白着,可神情却神采奕奕。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当然可以!我身子好得很!坐马车绕京城一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