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呢喃:“还活着就好,还活着……”
只是他话音未尽,却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医生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变得缥缈悠远。 刚才一直紧绷的心弦和身体在这一刻骤然松懈下来,强撑的心防顷刻就被交织冲撞的情绪淹没坍塌。 他想追上去看一眼温颂清,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脚下沉重到迈不出一步,就猛地向前倾倒下去。 “孟团长!孟团长你怎么了!?” 一时间,惊呼声,脚步声全在他耳边响起,一片混乱之中,孟廷修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口中还在呢喃念着:“颂清……”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孟廷修像是陷入了一个绝望的漩涡。 只有一处,温颂清的身影静静站在不远处,像是昼夜里的一道荧光,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孟廷修颤抖着伸出手,他听到,她在哭。 几滴滚烫的眼泪却如刀般割在他心上,让他猛然间揪疼起来。 孟廷修猛然从梦中惊醒,入目却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孟团长!你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警卫员立刻给他递来一杯温水。 “医生说,您的精神一直太过紧绷,这才会突然晕过去,得多注意休息。”6 孟廷修缓了缓神,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转过视线,声音嘶哑却没有去喝那杯水,只是问道:“颂清呢?她在哪……” “夫人在这层最里面的那间病房……还没有醒过来。” “我去看看她。”孟廷修不管不顾地拔了手上输液的针管,就掀开被子下床。 警卫员心知拦不住,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孟廷修身上的绿色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他身高腿长又长相俊朗,走在医院走廊上顿时吸引了不少侧目。 只是碍于他周身逼人的压迫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隐晦而克制。 但孟廷修的目光始终只紧紧落在尽头的那间病房里,那里有他现在最牵挂的人。 只是他走到病房门口,却有一瞬间的迟疑。 跟在身后的警卫员顿时疑惑道:“孟团长,您不进去吗?” 他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腿迈入。 只一眼,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病床上的温颂清此刻面容干净,带着病色的苍白,恬静又美好,却唯独没有鲜活的生气。 他以前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挑剔苛刻呢? 分明她怎样都是好看的。 孟廷修缓缓走进,在她病床边坐下,语气堪称温柔:“颂清,你醒一醒,以后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好不好?” 只是此刻无论他再说什么,温颂清都没有回应。 从前他对温颂清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语,此刻都化为了片片薄刃,割裂着他的心。 站在门外的警卫员静静听着,眸中也有水光闪烁。 从前他也听过不少关于团长夫人不好的言论,可直到现在看来,那些刻薄的批判完全都是莫须有的污蔑! 他们的团长夫人,分明就是为祖国和人民甘付性命的女英雄! 孟廷修就这样在温颂清的病床边,从白天中午一直守到黄昏日暮。 回到军属大院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听到熟悉车辆声的孟景书赶忙迎了出来,却只见孟廷修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 他望着孟廷修身后的一片空荡良久,才终于红了眼眶问道:“爸爸,阿妈怎么还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