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了一截路,却不想又被人撞了个满怀。 一股清冽的锦竹气息迎面而来,陌生而又熟悉。 “姑娘没事吧。”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我连忙站稳身子,抬头准备道歉时,却愣住了。 自己刚才撞的男人,竟然是赫连煜。 他身侧站着一个温婉女子,正一脸担忧看着自己。 我心头一窒,慌忙移开视线。 “抱歉。”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赫连煜冷冷扫了我一眼,好似从不相识一般。 他身侧的女子挽住他的胳膊:“阿煜,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姑娘呢。” 说罢,她转头又看向我:“他向来不会说话,姑娘莫放在心上。” 赫连煜大步向前,神色冷冽。 “走吧,别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我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伤。 方才的女子,头上挽的是妇人髻。 赫连煜这些年,已经娶妻了吗? 我有些难受,这个男人从前明明待我如珠如宝,现如今却形同陌路。 但一想到自己已和慕泽庭有婚约,又只能苦涩摇头。 我后半辈子的人生,当真要蹉跎给那样一个男人吗? 我不想嫁给慕泽庭。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横,匆匆回了家。 沈府。 我来到父母院中,噗通跪地。 “爹、娘,蕊儿想退婚。” 第4章 我不敢说出慕泽庭和大姐之事,只能苦苦哀求父母。 可我的祈求没能改变任何,反而换来了惩戒。 “你身为沈家庶女,没有选择的权利,滚去祠堂跪着!” 我心头一窒,一种莫大的无力感让我近乎绝望。 跪到酉时三刻,管家才允我回了自己的庭院。 前厅歌舞喧嚣,格外热闹。 那些声音,让我只觉自己的人生更为悲寂。 我叫丫鬟初秋备了壶酒,准备借酒消愁。 可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壶清酒下肚,我心情还是很难过。 大抵睡一觉就好了。 我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准备下榻歇息,却看到玉枕上又有一张熟悉的纸条—— “今日这场春宫戏可还喜欢,为夫真想和小娘子共赴巫山。” 我脸颊一热,耳畔不由得浮现白日撞见的那一幕。 将纸条攥紧成团,我对着空荡的寝房囔嚷道:“你这个登徒子,就是个敢说不敢做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见我,用这纸条算什么能耐。” 我将纸条放至烛台点燃,看着那些炙热的文字随着纸条灰飞烟灭。 本以为刚才不过自言自语,没想到一个穗子镖顺着大开的窗口飞了进来。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身侧的方桌上。 看到穗子镖上绑着的纸条,我心跳一颤。 酒壮人胆,我鼓起勇气拿出纸条,一点点摊开—— “小娘子蓬门今始为君开,相公就在沈府槐树之下等着,让你知道什么是伸头乌龟。” 我看得面红耳赤,抬起酒壶饮尽最后一口,捏着纸条便走了出去。 这个登徒子,竟然敢在沈府约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星空挂满夜幕,月光洒在屋檐下,渡着一层昏暗的银光。 酒气上了头,我感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那说话不着调的采花大盗。 我在后院四处搜寻着,果真在一棵粗壮大树下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待走得近些,看清楚男人的面容时,我整个人好似受到了雷击。 怎么是赫连煜?! “你便是那登徒子?”我错愕看着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 赫连煜扫了我一眼,眉头蹙紧:“你这是饮了多少酒?” 我醉醺醺上前一步,想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却一个腿软直直往前栽倒。 赫连煜抬手一揽,将我护在了他的臂弯之内。 感受到熟悉的锦竹气息,我鼻头一涩,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为何要给我写信?”我攥着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 男人的眉眼,皆是我思念多年的模样。 如今瞧着,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少年感,多了男人的稳重和力量。 “你当初既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为何现在还要来招惹我?又为何要写那些露骨的信,做那些羞人的事……” 一想到那铺满床褥的桃花瓣,我浑身又是一阵燥热,不安分地在赫连煜怀中蹭了蹭。 若那个男人是他,我心甘情愿沉沦于此。 借着酒劲,我踮起脚,吻上了赫连煜的薄唇。 赫连煜眼神晦暗了几分,喉结也在上下翻滚着。 但他似乎不喜我的主动,直接将我推开。 “放手。” 我鼻尖一酸,心底的委屈更甚。 “赫连煜,是你先招惹我的。” 酒意让我的思绪越发混沌,燥热的身体也让我满心满眼只有这个男人。 我想要他用握剑的手,摸摸我的脸。 我想要他粗粝的掌心,如夜晚般拂过我的腰际…… 我再次踮起脚,缠绕般吻了上去。 就这一次,我就放纵自己一次。 赫连煜气息陡然粗沉。 他没有拒绝我,而是在僵硬片刻后。 微冷的舌直接滑入了我的口中,肆意攫取。 第5章 昏昏沉沉。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人已经回到房间的床榻之上。 天外明亮,已到翌日清晨。 我揉着还有些酒后发胀的太阳穴,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想到昨夜和赫连煜的事,我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连带着身体又有些酥软颤栗。 但我衣裳完好,他应当是没有做出最后的逾越之举。 我有些懊恼自己昨夜喝太多酒,竟然和赫连煜吻着吻着便睡了过去。 起床洗漱,我压抑数日的心情终是轻松了些许。 只是再回寝房准备梳妆时,却发现玉枕上又有一张纸条。 “小娘子可真残忍,让相公在别苑的槐树下等了你一夜。” 纸上的字我才看一眼,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道雷狠狠劈过。 别院?! 昨夜我去错了地方? 也就是说,赫连煜……不是那个登徒子! 难怪赫连煜一脸莫名,难怪他阴沉着脸要我放手,难怪他一开始并不想理我…… 我越想越觉得羞愤,脑子里一片混乱。 若不是赫连煜,昨夜自己的举动在他眼里,会不会太过放浪形骸…… 这般想着,我心乱如针扎。 我想去找赫连煜解释,但又害怕那登徒子还在暗处窥探我。 我攥紧纸条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难道那登徒子,又回了别苑? 我有些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别苑走。 临到别苑大门,我犹豫不决,却见别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身暗红色长衫的慕泽庭从门内走出,眼眶底下有几分熬夜后的淤青。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在这?” 慕泽庭眉梢一挑,不答反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我心中猛然一跳,那个留信的人竟是他? 可是我跟他早已定下婚约,他又何必要在背地里写这些浑话。 想起外界的传言,再加之前撞见他和大姐的私情,我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此人可怕至极,我必须离他远远的! 慕泽庭看我迟迟不言语,现下还有想跑的意思,便一把将我的手扣住。 “昨夜去你房间等了你半晌,却迟迟不见你回,你去哪里了?”他语气里带着些怒意。 我愕然,他去了我房间等我,而不是在别苑的槐树下。 所以他也不是那个登徒子? 我不欲与他多说,只想将自己的手挣脱开。 “我已经跟爹娘道明要与你退婚了,往后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放开我!” 慕泽庭怒极反笑,将我的手腕攥得生疼。 “我若是不同意退婚,你就只能是我的妻子,更何况你父亲可舍不得慕家这段好姻缘。” 话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