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南是真的有重要会议,争分夺秒赶时间,因此步履生风。
不过控制在了南妩可以跟上的节奏。 返回二楼,他再次停下,“我看你进包厢。” 短短十余米的路程,南妩思考了很多。 叶柏南大方,睿智,周到。 对女方的态度和分寸挑不出一丝疏漏。 教养好是一方面,充分证明他是有到此为止的打算。 相识一场,留下一个好印象,好结局。 南妩攥住门把,朝他点了下头。 叶柏南点头回应她,迈进电梯。 太太们在等她回来打麻将。 从开始打牌,顾砚深眼里始终含了笑意,不知何时散了,寒浸浸的,没有温度。 南妩愈发手忙脚乱,打什么,错什么,抓什么,多余什么,又赶上坐庄,输了一倍。 叶柏南的钱眼睁睁又少了三分之一。 好在证券大佬的太太家里有客人拜访,她临时要撤,结束了牌局。 走出徽园,入夜八点了。 天色大黑。 周夫人在台阶上叮嘱了南妩几句,便坐进车里,闪灯驶离。 顾砚深拉车门,气场凛冽,深沉胜过这浓黑的夜色。 南妩大气不敢喘,坐在副驾驶。 快到学校了,她小声,“我不回宿舍,去附近的丽家酒店。” 顾砚深握着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掉头。 南妩住206。 原本是钟点房,4小时78块钱,她整租一个月,而且不使用避孕套,不吃果盘,酒店节省了成本,房价也优惠不少。 顾砚深像一座大山站在她身后,等她开门。 她不心慌是假的。 房门开启,南妩插上房卡。 室内一览无余。 一张大床,一张小茶几,一台电视,角落是小冰箱。 光线昏暗,空间也逼仄。 顾砚深环顾了一圈,“南妩,你出息了。” 她垂眸。 男人的影子很长很长,也很冷很冷。 “就住这里?” 南妩不吭声。 “是周家的天塌了,还是我破产了?”顾砚深反手扯了领带,扯的力道大了,衬衫扣崩开两颗,掉在地板上,刺骨的尖锐。 “为什么搬出宿舍。” 她仍旧不吭声。 顾砚深其实也猜到几分。 她那所学校是末流一本,专业比较杂,金融系、外语系和体育班是出名的乱,金融系有钱,外语系有颜,体育班有体力。 哪个学生被异性的豪车接送,哪个家境差却浑身名牌,是同学议论的焦点。 周夫人任职校长的时候,管理严格,去年她退休,新校长接班,内部处于变动调整的阶段,体育班竟然曝光了一个“七仙男”组合。 七名体育生在会所兼职男公关,女朋友比亲妈岁数都大。 顾砚深频繁去她学校,正是担心她缺钱误入歧途,或者被长相好的小男生骗了。 二十出头的男生会奉献情绪价值,会搞浪漫,恋爱经验少的小姑娘容易迷失。 顾砚深摆弄着打火机,“金茂府那套大平层,你搬进去。” 南妩掀眼皮,又耷拉下。 他皱眉,“出声。” 没反应。 顾砚深捏住她下巴,操纵她抬起头,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出声。” “我找新工作了,预期薪水比万利高,我会租环境好一些的房子。” 南妩的脸被他捏得泛红,嘴唇也撅起,发音含糊不清,却不肯屈服他。 “不上学了?”他手劲小了。 “实习上课,不耽误。” 顾砚深彻底放开她,慢条斯理坐下,注视着她翻箱子,换拖鞋,扎头发。 她不理他,他亦不理她。 好半晌,他摘了腕表,搁在茶几上,“正式见过面了,对叶柏南满意吗。” 南妩和叶柏南没太接触,至于满不满意,她形容不上来,“他应该不满意我。” “那你满意他了?”顾砚深不喜不怒的,“送他下楼送了那么久,聊什么了。” 如果坦白没聊,估计顾砚深不信。 可事实就是没聊。 南妩索性沉默。 “一厢情愿?” 她继续沉默。 顾砚深没再说什么,将空调温度调到30度,盖上大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要过夜的意思。 南妩直愣愣,“你不走吗?” “我倒要看看房间有多舒服,你不舍得搬。”顾砚深翻了个身,背对她。 他习惯侧卧,平躺百分百失眠,习惯枕高枕头,习惯焚着安神香入睡,习惯漆黑不开灯,习惯盖毯子,不盖棉被、真丝被。 这是南妩在周夫人和周家保姆的口中,无数次日积月累掌握到的关于他的讯息。 ...... 南妩早晨六点钟起床。 顾砚深依然在沙发上睡觉,大约没睡着,眉头紧锁。 情侣酒店一整夜没消停。 隔壁205上半夜叫,207下半夜叫,男的叫完女的叫,南妩中途去卫生间,叫得正激烈。 顾砚深自然也听得到。 他这样矜贵的男人,高端教育,高等阶级,这辈子没住过这地方,也没经历过这硝烟四起的阵仗。 南妩莫名好笑。 她蹑手蹑脚关上卫生间门,洗漱,化妆,吹头发,穿了一条月牙白的针织连帽裙,套上粉色棉服,照镜子梳发型。 半丸子头,半披发。 外面风大,脑后固定了一枚珍珠发卡。 收拾完,顾砚深也睁开眼,倚着沙发背喝水。 他短发凌乱,衣襟大敞,皮带潦草搭在扶手上,西裤压得松松垮垮,裤链褪下一截,隐隐露出深蓝色的内裤。 微醺。 颓靡。 又野性。 南妩蓦地想起安然说过,男人那部位像含羞草一样敏感,“禁欲久了”和“第一次开荤”这两类男人,是干草地,一触即燃;“铁杵磨成针”和“先天不足”这两类男人,是干旱地,寸毛不长。 南妩不清楚顾砚深的初夜发生在什么年纪,给了谁。 但根据他的实力,是干草地无疑了。 这一夜,够折磨的。 “去哪?”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面试。” 顾砚深面无表情瞥她,“公司名。” “华耀。” 东城区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企业。 信誉好,发展也强,在筹备融资上市。 他喝了一瓶水,又拧开一瓶。 是冰箱里的冰水。 南妩打开电脑,最后精修了简历,拷贝在U盘。 顾砚深洗了个澡,衣冠楚楚走出来。 这人确实天生的一副好皮囊。 骨子里的潇洒威严。 令女人充满安全感的气势。 “你睡得好吗?” 南妩作为“房东”,有义务关心一下,一出口,又发现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砚深挤瘪了塑料瓶,丢进垃圾桶,“你觉得呢。” “不太好。” 他腮骨鼓了鼓,明显压了一股邪火。 “是你自己要住的。”南妩推卸责任,“我没留你。” 顾砚深不是什么好脾气,业内纷传他有仇必报,一码归一码,不欠人情,不还人情。 南妩不愿在琐事上惹了他。 “搬。” 他只吐出一个字,懒得再废话。 “我已经付完房租了。” “多少钱?” “两千。” 顾砚深起来整理衣裤,系皮带,戴腕表,每个动作细致而井然有序。 他一步步逼至她面前,“我给你钱。” “我不要。” “跟我划清界限是吗?”顾砚深的耐性所剩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