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带着秘书离开,沈黎川嘴角温润的笑,直接落下。 视线长长久久盯在江池胤身上,“今天之后,银行批给顾家的贷款额度会加大……虽然不能直接解了你们的困局,但四分危急是有的。” 江池胤解了颗衣领扣子,挺括的衣衫有了松散的闲适,没那么板正,严肃,可他浑身威慑却一分不少,甚至更多。 “沈先生虽然出身沈家,却出了五服,你能说动他出面,想来出力不小。” “你不用阴阳怪气兜圈子。”沈黎川站起身,他皮肤在非洲晒黑了些,此时却有苍白的味道,“你放了左轻。梁文菲说你要剔除她的姓,跟她划清界限。我不明白你的用意,却清楚你不会真的放她走。” “哦?”江池胤饶有兴趣,伸手示意,“请阐述你的理由。” “江池胤,我不是你的下属。”沈黎川一字一顿,“你的高姿态,在我面前只会显出你妄自尊大。” “姿态高低分人。” 盛园仿古的灯光似烛火,光影飘摇在江池胤的纯黑西装上,一层柔化的暖光,他转着桌上茶杯,神色悠然,漫不经心的戏谑。 “卑求我者,姿态低他们受不起,但要是一家人,高姿态就没必要。对吗?妹夫?” 沈黎川胸膛剧烈鼓噪,深深吸口气,强压下去,“你说得对,我付出了很大代价。这代价,我买左轻自由。” 江池胤手一顿,茶杯水面折射如火的灯光,映出男人凛冽如锋的锐气,“你配吗?” 他放下茶杯,起身拍沈黎川肩膀,强压他坐下。 沈黎川晃动肩膀甩脱,男人的手掌稳固如山,不可抗拒,压的他动弹不得,“妹夫———妹妹梁文菲的丈夫,这是你的护身符,别让我后悔那两枪没有穿透你的头。” 他转身要走。 沈黎川咬牙切齿,“左轻总说她市侩,威武就屈,但那只是玩闹话。她有韧性,也能忍耐,却宁折不弯。” 男人止步。 “你已经凌辱她四年,到极限了。”沈黎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鸡蛋碰不碎石头,却能让石头染一身腥。你功成名就,将来贤妻子孝,一生辉煌,何必赶尽杀绝,非要逼的她恨之入骨,鱼死网破。” 江池胤怔了一秒,蓦地嗤笑。 是有多心有灵犀,才能隔开四年,依旧对彼此了如指掌。 一个刚歇斯底里,前无仅有的哀求他,扛不住了。 一个字字精准,句句是对,不计代价要救于水火。 他转身,“你和梁文菲的婚事提前到元旦。” 江池胤居高临下俯视他,视线在他脸上来来回回扫视。 沈黎川僵硬着背,一动不动。 “你今天的代价,我也不白叫你付。算是彩礼,等她嫁过去——” 他气场中的威慑感,充满炸裂的强势、压迫,“我翻倍算给你。” 沈黎川盯住他。 “这份代价,我只付给左轻。” 男人置若罔闻转身离开。 是自信沈黎川无计可施,也是对他不屑一顾。 …… 白瑛风风火火回来。 拿了药,打包了午饭。 保胎针打上后,左轻坐起来,靠在床头吃饭。 她本来要下床,白瑛制止了。 “姑奶奶,你在梁家不得安省,在我这儿就直接躺平吧,休养一时是一时。” “修养不了。”左轻捏着筷子,“下午我要去挂失证件,买手机,补电话卡,再买几件衣服。” 证件,手机,白瑛都明白,这些东西在江池胤手里,他不会给。 但——— “衣服是怎么回事?” 左轻咽下口中食物,“我之前离开,梁文菲把我东西都清掉了,现在房间拿去养阔耳狐。不过这也是好事,江池胤有我房间钥匙,又同住一层楼,现在换到楼下,可安全多了。” “她是不是———算了。”白瑛咽下脏话,“只能说她果然是梁家人,基因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左轻不接话。 白瑛耐不住,又补一句,“长得好看的叫嫁人,梁文菲这种嫁祸于人,可惜沈黎川了。” 下午三点多,左轻发现出血量减小。 白瑛开车带她办好计划前面几项,等到买衣服,两人意见迟迟达不到统一。 “我不要鲜艳的颜色,黑白灰百搭。” “你没发现吗?你黑漆漆,江池胤也黑漆漆,是你无意识学他,还是他学你,你们情侣装?” “……”左轻,“给我大红大绿搞上,不要修身款。” 白瑛志满意得,战绩塞满两只三十四寸超大行李箱。 “一切准备就绪,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想出国。”左轻在新手机上存下一个号码。“沈黎川之前给我的信里,有一张能帮助我处境的名单……除了他的秘书,助理,朋友,还有几位蛇头。” “他安排出国的手续合法正规,跟那几位蛇头没有关系……之所以写上,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次江池胤应该没有查到这里,我想试试这条线。” “出国跑远是对的,但蛇头?”白瑛皱眉,“那种专门钻空子带人出国的灰色生意,人可靠吗?” 左轻四年抗争,都在合法途径,用合法方式……但社会总有黑暗面,权势在黑暗面畅通无阻,江池胤次次精准,次次无误。 左轻教训吃这么多回,干脆搏一把大的。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要到了大洋彼岸,左轻不相信地球是梁球,江池胤就算属深海大章鱼,触须也大不过太平洋。 “可不可靠,我也不知道。”左轻发出一条短信,然后删除,“但不去试,永远都不知道。” 白瑛比个拇指,“可以,状态回来了。” 江池胤已经六个小时没在她附近出现,身边又是最亲的白瑛,左轻忍不住挽住她手臂,“晚上蹭你顿饭,加满血再回去。” 白瑛将要回话,嘴渐渐张大,却发不出声音。 左轻顺着她目光望去,斜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人潮中伫立着一个男人。 第83章不安分的恶臭 左轻这次被抓住后,想过很多次再见沈黎川的场景。 歉疚的,遗憾的,或许还有伤怀,最后怅然若失。 归于接受现实的平淡。 可真到这一刻,是无言。 “去啊。”白瑛抽出手,“这会儿三只眼不在,你至少能跟他说声谢谢。” 左轻脚步一动,沈黎川已经先于她走来,穿过人潮,越过商场装饰用的皮卡丘,阑珊的灯火,越是明亮,越是照的他黑了,瘦了,头发剪成利落的发茬。 一身风尘仆仆,两眼疲累倦怠。 “我补了江池胤的窟窿,他不愿放你自由,但应该不会逼你联姻了。” 左轻「谢谢」迟钝在唇舌之下。 “我知道还有梁董那边儿,他正在接触北方的人……但始终没下决定,短期内你应该是安全的。” 左轻想问的话也卡住。 她恨这一刻的笨嘴拙舌。 “左轻,你不用出声。”他眼底有笑意,“你的眼睛会替你告诉我一切。窟窿我补了,代价很大,但从另一方面看,加固了沈梁合作,我不亏。梁董那里,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要嫁你的动作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我回来呆不久,但在这期间,我竭尽所能帮你,帮你——” 他刻意不提的后半句。 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