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宗木讷的双眸闪过一丝波澜。
熟悉他的知道,这已经是很难得的反应了。 方妤自然也感受到小团子含蓄的善意,忍不住勾起嘴角:“嗨,还记得我吗?” “……”宗宗往后退了一步。 小团子肉嘟嘟的身体躲在轮椅后,只露出半个头,但眼睛越发明亮。 漂亮姐姐还记得他! 方妤知道小家伙怕生,也没有强求。 她将刚买的糖果塞给小团子,笑眯眯道:“喏,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无花果味的,很香,给你尝尝。” 宗宗捧着一大把糖果,嘴唇嗫嚅了两下。 姐姐!太多啦! 傅佑川轻拍小团子的额头,薄唇逸出淡淡弧度:“跟姐姐说谢谢。” “不用谢。”还没等小团子反应过来,方妤已经把话接过去。 她看着一大一小,忽然露出心疼的表情。 残疾爸爸带着有心理疾病的儿子。 唉,太可怜了。 要是时壹在场,肯定已经脑补出一堆狗血苦情戏。 “……”傅佑川自然也注意到,这道隐晦又怜悯的视线。 他单手握拳抵在嘴角,轻咳一声:“方小姐,我是来感谢你的,方便进去聊聊吗?” “不方便。”方妤不带丁点犹豫,准备关门。 宗宗一脸失落,哀怨的看了轮椅上的人一眼,然后,他出手了。 小家伙伸出短胖的手,怯生生的捏住方妤的小块衣摆。 他仰头,抿着嘴角,软萌得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方妤败下阵来:“进来吧。” 大门敞开,她错身让出位置。 同样户型的房子,内里截然不同。 傅佑川的公寓森然阴冷,毫无烟火气,就连窗帘都常年紧闭,看不到丁点光亮,方妤家是奶白色的艺术法式风格,温暖的日光照进来,通透明亮。 就连客厅的吊灯都是巨大的云朵形状,俏皮可爱。 沈之洲咂舌:“大……方小姐,你家好漂亮!” 他差点开口就喊大佬。 方妤找了个可爱的杯子给小团子倒了果汁,又给另外两人倒刚煮好的茶:“这是活血化淤的药茶,对你身体有益处。” 虽说是药茶,喝进嘴里却是沁人心脾的甘醇,完全没有药材的苦涩味。 傅佑川觉得好喝,竟贪杯起来,接连倒了两回。 “不要贪杯。”方妤给他换了普通的花茶。 傅佑川:…… 第一次被人教训。 沈之洲在旁边抿着嘴角偷笑。 感受到冰凉的视线,他立即端正坐姿。 傅佑川慵懒的靠着轮椅,气质华贵优雅,随口闲聊:“昨晚我记得方小姐说自己是医生?方小姐这么厉害,应该是得名师指导吧?” 方妤喝茶的动作一顿,笑得客气又疏离:“就是普通中医,傅少谬赞了。” 然而,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是没躲过男人的眼睛。 傅佑川:“是吗?可我瞧着方小姐的手法,竟和隐世的杜神医的手法,有几分相似。”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听到师父的名字,方妤彻底放下茶杯,严重也多了警惕。 出岛前,师父们交代过,他们只想过惬意的世外桃源生活,不想再感受尘世纷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透露他们的信息。 更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方妤抿唇:“想不到傅少还精通中医?没错,我在学针灸的时候,确实看了很多关于杜神医的纪录片还有手札,杜神医可是每个医学生的偶像。” 她说着,倏地又露出抹天真无邪的笑:“能得到傅少的认可,看来我的模仿很到位呀!” 傅佑川的眼中闪过深究。 可眼前这人,他始终看不透。 两年前那场车祸导致双腿残疾后,他一直在寻找杜神医。 可惜,神医归隐,哪怕是花重金也寻不到踪迹。 他都快放弃了。 方妤却拿出来与杜神医研发类似的止血药粉,还有昨晚那粒止疼药,以及,杜神医独创的手法。 种种迹象,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方小姐确实很有天赋。”傅佑川夸了一句。 他说话时唇色透着病态的苍白,但并不虚弱:“我希望方小姐可以当我的家庭医生,继续为我治疗,你的针灸很有效果。” 方妤面露古怪。 这人长着张精明的脸,怎么会因为别人的手法像杜神医,就让别人治病? 刚才被试探的那点戒备心也荡然无存。 她拧着眉头,思考托辞拒绝:“傅少,你还是……” 宗宗听懂二人的对话,再次伸手拽住她的衣摆,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姐姐居然会治病! 而且能让小叔这么求的人,肯定很厉害! 方妤:…… 卖萌也没用呀! 傅佑川看她心有疑虑,想到她是个小财迷,果断掏出张卡:“诊费不是问题。” 随手一掏就是不限额的黑卡。 方妤拒绝的话卡在嘴角。 她确实需要存钱,但她昨晚摸过傅佑川的脉象,治疗需要花很多心思。 啧…… 她看着宗宗可怜巴巴的眼神,又见傅佑川也是一脸病气,活脱脱的一家倒霉蛋。 最终叹了口气,道:“我考虑考虑。” 这对傅佑川来说,已经是预料中最好的结果。 他不再强求:“期待方小姐的答复。” 走前,宗宗依依不舍的赖在沙发上,怀里还捏着个抱枕。 “他很喜欢你。”傅佑川说话时,脸上染了层温润,中和了些许锋利与淡漠。 方妤摸了摸小团子的头:“等你把这些糖吃完,再来找姐姐玩好吗?” 闻言,宗宗剥开糖纸,一顿往嘴里塞。 吃完就不用走了。 “……” 方妤赶紧制止他:“最多一天两颗,姐姐可都记在心里的,不能耍赖哦!” “乖啦!” 宗宗肉乎乎的脸瞬间垮下,比刚才还难过。 他抓着糖果,扭动小屁股先一步跑走,冲进对面公寓。 “?”小家伙气性还挺大。 方妤无奈扶额,又忍不住好奇:“宗宗的妈妈呢?怎么没……” 话才说一半,就见傅佑川的脸又白几分:“他妈妈在两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抱歉。”她在心里默默扇巴掌,多嘴! 对二人的同情又重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