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曼刚一挣扎,一巴掌迎面甩来。
“啪!” “赔钱货,竟然跑到了首都,害得老子花了好几块钱买火车票!” 竟然是陶父追来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陶曼满眼惊恐,不能被抓住! 是阿娘拿命换来她逃跑,她绝不要回去。 “唔——”她掰着老粗的手狠狠咬下,趁机逃向饭店,“舜河,救我——” “梆!” 后脑勺狠狠一痛,陶曼眩晕到底。 模糊视线中,她握紧手心的糖,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饭店内。 不…… 她不要回去,不要回到小石岗村,不要成为人尽可夫的共妻! 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心底撕心裂肺求救,可无论她怎么握紧手心的糖,却还是汲取不到力量了……后脑勺的剧痛似乎麻痹了神经。 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被陶父半拖起来,听着他的咒骂算计:“蠢货,你以为许舜河能救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能这么快找到你?” “人家今天娶千金小姐,早就腻歪你的纠缠了,你就该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嫁人,你这辈子就是个死在山坳坳牛棚的命!” “认命吧你!” 认命吗? 可读过书的她,要怎么接受躺在不同男人身下,过母猪一样的余生? 还不如死了解脱。 这时,急促的车喇叭声突然响起—— “滴滴滴!” 陶曼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迎面冲他们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陶父竟扔下她逃跑,下一秒—— “砰!” 陶曼被撞飞,剧痛中,她短暂的一生缓缓划过。 小时候,总有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唯一的温暖只有阿妈。 后来,有了许舜河。 他啊,教了她很多,却没有教她,怎么控制对他的喜欢。 她是癞蛤蟆,他是高贵的天鹅,被她这只癞蛤蟆喜欢……他应该会觉得很恶心吧? 不过,他很快就不会膈应了。 她就要死了。 恍惚间,她好像没有力气握紧手心的糖了,也好像看到了阿妈慈祥的笑容:阿妈,对不起……我来陪你了。 人间很好,但下辈子她不想再来了。 …… 国营饭店。 许舜河拿着酒杯,心尖一直环绕着不安,时不时想起陶曼刚刚那恐惧的双眼。 她在怕什么? 消失的这半个月,她发生了什么?难道还真的回了小石岗村? 正想着,好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舜河,你这高考喜宴是喜宴,订婚宴也是喜宴,你怎么就不答应宝珠,一起办了?” 许舜河皱着眉,心烦意乱:“以后再说吧。” “你这态度难怪惹宝珠生气,她刚刚好像脸色难看去了后门,今天江家人都在,你好歹给个面子,过去看看?” 许舜河有些烦躁捏了捏眉心:“行。” 高考前几天,他顺着江宝珠的话答应订婚,不过是不想她因为拒绝心情不好,影响了高考。 高考完当晚吃饭,他就跟她解释清楚了,没想到她却一意孤行,撒谎和双方长辈说他同意了订婚。 今天还借亲朋好友来逼婚,还真以为他没脾气? 见了陶曼之后的那股莫名躁郁,混着此刻怒气差点叫许舜河绷不住好脸色。 压着怒气,他走向后门,出去没走几步,却见到江宝珠竟然和陶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拉扯! 江宝珠怎么和陶父有关系? 陶父那种没伦理的德行……他忽地想起刚刚陶曼的恐惧,心头忽得升腾不安。 他无声靠近两人,对话传来。 江宝珠端着大小姐的夹子,却有些幼稚的慌张:“你怎么来首都了?你不是答应我拿了钱就把陶曼买进山坳坳,再也没机会出来?” 陶父呸了一声:“陶曼那赔钱货逃来首都了,老子刚抓她回去,还没走几步,她就被大卡车撞死了!” “人没了,我之前收的彩礼要双倍退还,我哪有钱?这钱不得大小姐你掏?” “你自己没看好人,赔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陶父威胁:“你要是不给,我就告诉许舜河是你故意让我把陶曼骗回小石岗村,也是你让我把她卖给山坳坳的男人做共妻!” 一字一句,如利刃扎进许舜河心口。 他再也听不下去。 冲出去,一脚踢飞陶父,踩着男人惨叫的嘴,冒火质问:“陶曼在哪里?!” 此刻,江宝珠早就被吓得煞白了脸,瘫软在地。 陶父呕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根本不敢看满是杀气的许舜河,哆哆嗦嗦指着西边的路说:“就在那供销社大门……” 许舜河猛然放手,箭一般冲向供销社。 深处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他咬牙安慰自己。 陶曼刚刚还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陶父那贪财的德行他比谁都清楚,陶曼是棵摇钱树,他绝不会舍得叫她死。 那些死了的话哄一哄江宝珠也就算了,他绝不信! 那傻丫头,比他小好几岁,他有意冷落她,叫她认清楚,别把对他的感激当作爱情……可她还傻乎乎贴上来。 没人护着根本不行,算了,以后还是把她留在他身边,哪儿也别去。 她想要考大学,他会帮她。 想要做其他的,也可以…… 一路奔跑,思绪一路混乱。 终于,许舜河抵达了车祸目的地。 供销社前围着一群人,心头tຊ一跳。 许舜河全身绷紧,颤着双拳挤开人群,下一瞬,却心痛的无法呼吸—— 鲜血染红了白雪,那白布下的人只露出一只手。 那只手里,还死死握紧一颗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