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瑾烁柔柔又带着责怪的眸光下,江州年有些心虚。 “陛下还说不是为了她?” 温瑾烁嗔怪了一句,又说道:“实在不是臣妾心狠,只是淑妃妹妹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淑妃妹妹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句句不离陛下的恩宠,侮辱臣妾也就罢了,臣妾自小受着,也习惯了……” 她垂下眼,表情变得黯然又委屈。 江州年面对她的撒娇式的诉苦反而有点无措了。 一颗心又软又疼的。 他哄起她来:“以后朕会护着你。” 真正的温瑾烁好似抽离了这场闹剧似的,灵魂悬在空中,静静地看着卖乖的自己,和这个无措的江州年。 觉得可笑,又觉得酸楚。 她有时会想,如果她早日圆滑点,何至于受那么多苦楚。 可不棱角分明,她还会是温瑾烁吗? 如今也不过是学乖了,知道现在的棱角分明,不过是以卵击石。 温瑾烁垂下眼睛,轻声说道:“臣妾自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只是淑妃妹妹还对静嫔与余贵人出言不逊。” “淑妃今早觐见来迟了,说是陛下特许,静嫔说了几句,就被她明嘲暗讽的。还有余贵人,说她昨日知道臣妾侍寝,在宫里骂臣妾骂得相当难听,臣妾教训她几句,她竟还直呼臣妾名讳!” “这是在宫里,又不是幼时在温府里,驳臣妾的面子,和打陛下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她抬头偷偷看江州年一眼,嗔道:“臣妾要不管,到时候陛下又该怨我对妹妹们太过宽容,后宫规矩散漫了。” 江州年还真像是听着妻子絮叨说起家事的夫婿,满眼宠溺纵容。 “确实该罚,小烁思虑周全,倒是朕考虑不周了。” 这话还是头回从江州年嘴里说出来。 温瑾烁怔愣了下,才开口:“无妨,陛下都替她说话了,现在也就要到午时了,让她先行离去也无伤大雅。” 两人靠在一块,江州年的手从她的肩到腰。 “好小烁,这回委屈你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朕来亲自罚她。” “多谢陛下抬爱。”她稍稍福身行了礼,又拉了江州年往桌前走,“臣妾这就传人,将午膳送过来。” …… 自家娘娘把陛下哄得服服帖帖,芷茯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被遣出来告知温语桃不必再跪了,都觉得是件美差事。 “淑妃娘娘也少掉些费力气的眼泪了,陛下留在皇后娘娘宫里用膳,哪还有工夫出来见您。” 温语桃听了这话,脸都扭曲了。 不敢置信那温瑾烁如今是真有手段。 可她也不是一蠢到底的人,知道江州年的态度,也不敢再造次。 温语桃低眉顺眼道:“臣妾知错,绝对不敢再犯此事。” 第16章 每回与江州年相处完,温瑾烁就觉得疲累非常。 江州年食髓知味,还想与她亲热,被她用不能白日宣淫给拒绝了。 又说今天要再翻温瑾烁的牌子,被她用今日身子不舒爽给蒙混过去了。 “陛下也知道,臣妾月子里就没有休息好,数月来身子弱,总受风寒侵扰……陛下今晚召其他妹妹侍寝吧,也能成全臣妾大方美名,驳了那‘妒后’之号。” 一番话下来,还赚到了江州年的愧疚。 男人就这个德性,惯吃欲擒故纵这套,得不到地才总牵挂。 可笑,当年学的心计兵法,都要用来对付一个男人,在后宫稳固自己的地位。 温瑾烁坐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娘,您累了吧,奴婢帮您把床帘放下,您好生歇息。” 可真正躺下了,她的精神又变得无比清醒。 她盯着床底的帷幔看了许久,才觉得眼睛酸涩,困意袭来。 梦里的温瑾烁不过十六岁。 那时她与江州年不过成婚一年,他就被贬至北疆,形同流放。 好在北疆有她外祖家接应。 一对少年夫妻就这么到了苦寒之地。 当时尚且稚嫩的江州年还红着眼和她说:“小烁,跟着我苦了你了,往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温瑾烁她说没事,和爱的人在一起就心安。 吾心安处是吾乡。 当时,温瑾烁提了一嘴,漫漫雪地荒原里竟然还有雪兔子。 次日江州年就给她把兔子抓了回来,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 他的脸和耳朵被冻得通红,手更是肿得和胡萝卜似的。 温瑾烁心疼地不行,江州年却还是笑着。 他说:“小烁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她这个时候最开心了。 可眼前的江州年又变成了现在的他。 五官明明没多少变化,却已凌厉不已,气势骇人。 刚刚还沉浸在年少温梦时的温瑾烁一瞬间就抽离了出来。 如今的江州年,早就不是她年少时的爱人了。 …… “娘娘,快醒醒,巳时都要过了,再睡对身子不好了呀。” 温瑾烁从混沌中醒了,头脑仍然昏昏沉沉。 与江州年越近,她越怀念年少时。 那样的人,为何会对自己没几分真情。 如果自己这辈子依然不愿讨好他,下场只会和上一世一样。 ——被他处死。 又爱,又恨,痛,又心寒。 十六岁那年他抓兔子时受的冻,好像终于冰到了她的心里。 宫里的时间过得时快时慢。 往常温瑾烁坐在宫里,感觉很久才消磨到晚上。 今天下午在院里的摇椅上,晃一晃就到了敬事房禀来报的时候。 “启禀皇后娘娘,今日皇上,召的是淑妃侍寝。” 温瑾烁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果真如此之感。 她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了,但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江州年给温语桃的那枚玉佩。 算了,也许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于他而言确有不同。 月色甚好,她抬起头,雪原上的月亮却更大更圆。 倘若能重来一次,自己定不会选择与江州年一道到皇宫来。 第17章 第二日一早,却有补品药品源源不断地往坤宁宫里送。 江州年身边的首领太监也一并来了。 在她面前躬着身子贺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重获陛下恩宠。如今陛下可看重娘娘得紧啊,这些稀罕的药材全往娘娘宫里送,只希望娘娘身体康健!” 温瑾烁脸上挂着笑:“真是有劳李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她又召来芷茯,说了句“赏”。 芷茯几人拿着事先备好的银子一路分发下去。 “公公拿好,多谢公公。” 李公公收好两个银元宝,脸上笑开了花。 “今日还有个好消息要和娘娘说,陛下为了给娘娘出气,已经将淑妃降为嫔了,她再没什么嚣张的气焰能与娘娘叫板了。” 温瑾烁故作惊讶的捂住唇:“陛下如此垂爱,倒叫本宫惶恐,只怕温嫔心里会记恨着本宫这个当姐姐的不好。” “温嫔哪敢,娘娘安心,陛下自会护着您的!” 温瑾烁心下暗嘲,脸上表情却未变。 “承李公公吉言。” 江州年其实最烦女人流泪。 温语桃情绪激动下说点什么不中听的,再落到江州年耳朵里曲解一番,肯定落不着好。 李公公贺喜完,又领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走了。 刚还热闹的坤宁宫又冷清了下来。 温瑾烁终于卸了满面春风的笑脸,神色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芷茯看着自家娘娘无半点喜色的脸,好奇地问道:“娘娘,皇上为您出气,温嫔了遭殃,可见皇上是真的看重您的,您不欢喜吗?” 她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这才哪儿到哪儿,她手上可还有我儿子和芷苓的命,本宫唯一的表弟尸骨难寻,有一半责任也是她的。” 言罢,她看起书,等觐见的时辰到。 关于江州年的话她没说。 也丝毫未觉得甜蜜。 如今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事儿江州年这么办,又不是为了她。 温语桃与他是否有真情尚难分辨,可她还不至于傻傻相信江州年如此,是因为爱自己。 只是因为她那当丞相的父亲,逼得江州年太烦了而已。 天天不是废后就是皇后失德,一门心思要把温语桃抬上后位。 江州年将温语桃的位分降了,正是对温丞相的一种警告。 就像那时将温语桃越制抬为妃,也是为了威慑镇国侯府。 相府不过也是江州年抬出来制衡镇国侯府的工具罢了。 温父要是还认不清现状,真心以国舅自居,等着他的,也该是临头的大祸了。 一旁的宫女上前提醒,说已经到了妃嫔觐见的时间。 温瑾烁起了身,搭着芷茯往正殿去了。 温语桃今日倒是按时到了,一双水灵的大眼通红。 殿里的嫔妃又是好一阵热闹。 李贵人翻着白眼,好一顿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