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破晓,蒙蒙亮。
阿欢便要带着六婆的尸首回到东陵村去。 她必须要尽快,以免夜长梦多,留在京城,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阿欢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悲伤,便用木车拖着六婆的尸首,用麦草遮掩上木车上路了。 她来到城门外,忐忑不安地来回环视,握着车把的手因为紧张不断地收紧,指骨捏得泛白。 正要通过出城关卡时,来了许多侯府侍卫巡查。 阿欢惶恐不安,只得退了回去。 回到休息的驿站,阿欢思前想后找不到出城的办法。 可是六婆的尸首再也拖不下去了。 她只能趁着夜色,再次来到出城关卡碰运气。 阿欢在内心祈祷,侯府的巡查士兵不要出现。 深夜,城门的士兵寥寥,不过几人。 阿欢心中大喜。 可是就在她即将踏出城门时,被一群侯府的侍卫拦住。 功归一篑,万念俱灰,她被带到陆景尘面前。 陆景尘大喜过望,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将阿欢一把抱在怀里。 “清欢,是你。”他的运气里全是欣喜。 他怀里的阿欢却一动不动,面色冷若寒霜。 陆景尘轻轻放开她,语气激动,眼神里满是缱绻的思念。 “我很想你,我以为你死了……”他言无伦次,“是我对不起你,清欢……” “那些都是误会,都是贺洛荷陷害你的,我们都知道了。” “丞相和李沐烟他们都知道了真相,都是误会。我们都很后悔……” 以前多么殷切希望得到他们聆听一句自己的解释,此刻听到这迟来的道歉却再也没有任何触动了。 他的话语就好像一粒石栗扔在大海,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阿欢还是默不作声,视他作陌生人。 陆景尘见状,露出落寞受伤的眼神。 语气悲伤道:“你该怪我的,是我不相信你,竟忘却了我们儿时多年的情谊,竟然相信了贺洛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她的话送你去天牢……” 他提起天牢,是阿欢心里那磨灭不了的痛处。 阿欢终于维持不住坚强,眼泪一滴接一滴地从眼眶涌出,将她雪白的衣襟打湿一大片。 陆景尘还在自我感动般诉说着自己多年来压抑的情愫:“清欢,你死后我才知晓自己的心意,我心悦你……” 闻言,阿欢抬起头来,眼眸通红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仇人。 她不明白,心悦她却会把她送到天牢,心悦她却会不断伤害她,心悦她却会一次次地误会她…… 可笑讽刺极了。 阿欢打断他:“镇北侯,我不是贺清欢,我是阿欢。” “你口中的往事与我无关。” “请您放我出城。” 说着,她跪下不断地磕头。 像以前的无数次下跪一样,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活下去。 陆景尘上前来阻止她,阿欢却不依,仍旧固执地不断磕头。 口中执拗地念道:“请侯爷放我出城。” 陆景尘只得放她出城。 望着她瘦弱的身影推着木车远去,陆景尘沉声道:“跟着清欢,看她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