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村民风淳朴，阿欢为人和善，很快便融入了。

这天，阿欢在东陵村的市集售卖自己织就的绣布。

附近的茶坊熙熙攘攘，有人在议论。

她也凑热闹似的侧耳听着。

“我三叔从京城回来说,萧将军又打胜仗了。”

“萧将军是谁啊？”有人问道。

“他，你都不知道。圣上眼前的大红人，萧临羽，萧将军！”

“他可是骁骑将军！”

“大英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着。

阿欢的心却越来越凉，她浑身颤抖着，脸上毫无血色。

英雄？她记忆里的魔鬼却受万人敬仰，被敬奉为英雄。

阿欢默然地收拾绣布，不愿意再听到一字一句关于那个人的话语。

这是，一个清冽的嗓音响起。

“阿欢姑娘，这块给我包起来好嘛？我送给阿姐的。”

是村头的教书先生柳相泽，常来关顾阿欢的熟客。

“好，我这就给你包起来。”阿欢腿脚麻利地给他包好，递给他。

柳相泽对她羞然一笑，耳尖却悄悄红了。

阿欢也回以一笑。

他耳尖却越发的红了，接过绣布的手轻轻颤抖。

回到家，阿欢细数今天买了多少钱的绣布。

“今日相泽先生来买了吗？”六婆笑着问道。

“来啦，他对家里人可真好。常常给家里人买绣布的，可真体贴。”阿欢笑着回道。

六婆打趣她道：“他是对家里人好，还是对你好？哈哈。”

“哪有人天天买绣布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泽先生对你有心意，就你蒙在鼓里。”

阿欢连忙否定：“不会的，先生只是心眼好，照顾我们小生意的。”

她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

随即又黯淡下去：“我这样的容貌，又怎么值得他喜欢？先生要是看到我的脸，早会吓跑去。”

“我的阿欢美得很，只一道疤就能吓跑，也算不上什么良人。”六婆安慰道，用手轻轻捧着她的脸，好似在观赏珍宝。

“你只需告诉阿婆，你对他有心意吗？”六婆认真地问她。

阿欢犹豫许久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怅然道：“先生当是要配更好的女子的。”

“阿欢是不配的。”

第25章

翌日一早，六婆便蹒跚着脚步出门了。

傍晚才归家。

她回家时，身旁跟随着笑得一脸羞涩的柳相泽。

阿欢打开门，看见两人，震惊不已。

“相泽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向你表心意，阿欢姑娘。”柳相泽眼底满是坚定。

三人进门坐定，阿欢云里雾里，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六婆对她和蔼地笑笑，“你听相泽先生讲就是了。”

柳相泽娓娓道来：“我心仪阿欢姑娘许久，若阿欢姑娘也对在下有分毫心意，我们不妨试一试。”

他的脸早已涨红一片，“不知阿欢姑娘愿不愿意？”

“可是我的脸。”阿欢犹豫不决。

“我已听六婆讲了，不打紧的。”柳相泽眉眼含着柔情，“阿欢姑娘心地善良，容貌乃身外之物，在下不在乎的。”

六婆轻轻抚摸阿欢的背，鼓励她将面纱取下来。

阿欢缓慢地将面纱取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动人的小脸。

只不过上面明晃晃有着一道淡红色的长疤。

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不像当初那般骇人。

柳相泽眼底却有惊喜，轻声说道：“阿欢姑娘很美，这疤痕宛若梅枝，不用在意他人眼光。”

阿欢终于如释重负般笑出声：“谢谢先生。”

柳相泽清爽一笑：“以后不必叫我先生，唤我相泽即好。”

“相泽。”阿欢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脸上浮现朵朵红晕。

六婆则将两人的手轻轻交握在一起道：“那我就把阿欢放心交给你了。”

柳相泽语气坚定道：“我定不负阿欢姑娘。”

日后，柳相泽便每每学堂放学都赶来接阿欢，帮她提着绣布，送她回家。

两人风情月意，日子过得平淡且甜蜜。

这日，柳相泽像往常一般去接阿欢。

街头卖菜的婶子看到他道：“柳先生红光满面的，这是好事将近了？”

柳相泽笑得羞涩，却连连摆手：“婶子别拿我取笑了，还没有呢……”

“那你可得快些下手哩，阿欢姑娘多好啊！”卖菜婶子语气戏谑，调侃道。

柳相泽笑着搪塞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心里却装着婶子的话语，去接阿欢的路上他都心不在焉。

到了阿欢的摊子，他熟稔地帮阿欢收拾绣布。

阿欢看着他问道：“相泽，你心里有什么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

柳相泽思索后还是开口道：“阿欢姑娘，我想娶你。”

“这……”阿欢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还是问他为何突然这样想。

“我与你相识相伴的这些日子，我心知你是个好姑娘。”柳相泽只坚定地凝视阿欢，眼里闪烁着让人忽略不了的光芒。

“我想娶你回家，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柳相泽的话语重重的砸在阿欢心里。

她留下一句，“对不起，我，我再想想。”便逃似的离开了。

柳相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失落。

怪自己太唐突，惊吓到她了。

阿欢回到家。

一个人孤坐在月色下，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好姑娘，我真的是好姑娘吗？”

她如果是好姑娘，那为何被关到天牢受尽折磨，为何所有人都厌恶她。

阿欢想不明白。

第26章

翌日一大早。

柳相泽便找到阿欢向她道歉：“实在是抱歉，阿欢姑娘。”

“是我太唐突了，你就当我昨日未曾说过那些话语。我向你赔礼道歉。”

阿欢不舍地看着他，眼神里柔情万种，似有难言之隐道：“先生的心意，阿欢都懂。”

“这些时日多亏了先生照拂，阿欢感激不尽。”

“阿欢惶恐，实在不堪为先生良配。我们之间，便到此为止吧。是阿欢对不起先生。”

堪堪艰难地说完这些话，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柳相泽想要追问缘由，却见她这副哭得狼狈的样子，只能独自吞下所有不甘和难舍。

他指尖微颤，拿出怀中手帕递给阿欢，释然道：“此举想必阿欢姑娘自有缘由，既然如此，在下便放手了。”

柳相泽转身背对阿欢，嗓音沉闷失去了往日里的清冽，他道“在下只希望阿欢姑娘幸福，别无他求。”

“阿欢姑娘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柳相泽定会相助。”说完，他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望着柳相泽离开的背影，阿欢在原地泣不成声，缓缓跌坐在地。

昨夜一梦，阿欢又梦到了纠缠不休的往事。

她是贺清欢，不是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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