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个极女,她并不在乎你是否低贱,是否贫困,是否高贵,是否富有,她也并不在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只在乎一种人,只会记得一种人,那就是使她达到高,,潮的人。”
当子期和癞子头一起,沿着肠子般曲折的山洞隧道到达那角斗士的训练之所时,在经过那看门人的恶意侮辱后,她们被引到了一所密室。而传闻中的角斗士的训练师正在里面,还有一个比子期大一头的少年在他旁边。此时,训练师正对那少年说着话。 “儿子,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么?”训练师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身形精炼结实,面容平凡,看上去让子期想起以前在凤来请的私塾老师,这让她怀疑癞子头的话,他说这个角斗士的训练师是这里所有角斗士的主人,决定着地下人的命运。而且,他以前是个奴隶角斗士,因为精湛的竞技,在一场角斗中,一人杀了近三十人,赢的了掌声和皇帝的特赦。所以他被任命成了整个角斗场的地下组织者,训练者。这个传奇的角斗士,名字叫做穷奇。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勇猛的战士。子期狐疑的眼光在他身上转悠。她一进门便注意到他跟那个少年都是穿着皮革做的大褂,上面隐约可见暗红的痕迹。然后她注意到那男子正摆弄着他面前的物件,那些物件正整齐排列在一张木桌上。有小刀,有钩形的镰,有长着尖刺的挫子,还有钻凿和鞭子。它们都尖锐而狰狞,闪着微微寒光。子期看了一下癞子头,发现他面容变得腊白。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子期才发现那训练师和他的儿子身后,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人。但从子期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那人的小腿,长裤早已破烂,此时鲜血正沿着他的小腿滴落下来,缓慢的连续的滴落下来。 “儿子,记得要做一些让这个世界震撼,让这个世界痛苦的事,然后你便会发现其中的乐趣,甚至爱上它。就像现在这样,让这个人痛苦,尖叫,崩溃,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理。这个世界只是个极女,跟你妈妈一样。”训练师继续教导着那个少年,并轻拍了几下少年的肩膀,以资鼓励。“现在,你来试试。记得顺序和步骤,可不要一下子把玩具弄坏了。” “等你熟练了,你便一眼可以看穿一个人身上的骨骼血肉,记住哪些部位是脆弱的,哪些地方是致命的,将来你也会在角斗场上赢得声望,成为这里的王。” 然后他停了下来,看向子期他们。那眼神只是一瞬,便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子期心里打了个突。那不是人类的眼神,也不是子期见过的野兽的眼神,而是更邪恶,更黑暗的眼神,恶魔的眼神。 “什么事?”他不耐的看了一下子期她们。那少年却没停下,拿了一柄带锯齿的环锁,狠狠的安在椅子上的人肩胛骨处,那人吃痛,报以沉闷的呻吟,并扬了扬头,乱发下露出一张血污狼藉的脸来。 “大人,”带子期来的看门人畏惧的看了他一眼,“有两只苍蝇飞了进来,说要做角斗士。我想,苍蝇也是肉,或许大人能用的着,毕竟,我们还是缺人的。”看门人的话语慢慢流利起来,他往前推了推子期。 穷奇点点头,伸手抓住子期的短发,使子期的脸不由的上仰起来,以便他看的更仔细一些。子期的短发是来的时候自己用刀子割的,脸上也刻意的多蹭了些泥灰,看上去与男人洞的其他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你从哪里来,孩子?”穷奇问道。 “老鼠洞,大人。”子期回应着他的如刀般的眼神。 “老鼠洞里的人可不会有你这样的牙齿,干净,整齐,崭新,而不是残缺,磨损。他们饿急了,骨头也能啃的一点都不剩。”那大人放下子期,只是瞟了一眼癞子头,便又将目光放在子期身上。 “不管你从哪里来,都是一样。并无区别。进了角斗场,只有两种人,死人或活人。”他笑起来,“我的儿子也是一样。”听到他的话,那少年也转过身来,他身材比同龄人高大壮实,眼里闪动着残忍戏虐的神情,“死人也有用处。”这少年看着子期说道。 “我要当自由角斗士。我需要食物。”子期冲训练师喊道。 那训练师闻言微微颔首,“当然,”他转头向那看门人说道,“给他们食物,把他们安排在盾之队。” 。。。。。 角斗士的生活沉闷而枯燥。他们经过一些大的空阔的石室,里面都有人在训练,刀剑棍棒,或者是赤手空拳。有的还有人形的皮革做的靶子。采光用的是火烛,但其实照不了多少光景。子期被看门人引领着往更深处走去,那里灯火更少,房间挨个的排列在走廊两旁,但即使在完全黑暗的屋子里,依然有人在拼命的训练着,他们的吆喝,喘息,还有呼呼的运动声音,在这曲折的黑洞中回荡作响。 旁边的看门人一边咒骂这的污浊的窒息的空气,一边对子期说道:“你们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赢了,我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子期答道。 “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对于自由角斗士只有一条,不许私斗。你们现在起都是属于穷奇的资产。穷奇,就是你们的主人。没有他的允许,他的资产不允许他人破坏损毁分毫。”守门人看了一下子期,讽刺道:“像你俩这样单薄的身子骨,一次的竞技,就完蛋了。” “什么是盾之队?”癞子头插嘴问道。 “有一种战争是永恒的,那就是少数人和多数人的战争。”里面的气味越来越难闻,使的守门人咳嗽了几声,“也只有一种战争是最精彩的,就是少数人赢的多数人的战争。每个人都渴望看到当年穷奇那样的奇观,一个人杀三十几个重盔重甲,矛断了,用刀;刀钝了,用剑。那场角斗,穷奇简直成了一个血人,也成了一个魔头。” “所以,为了重造那种辉煌,穷奇刻意打造两种队伍,一种是盾之队,一种是矛之队。盾之队的人数较多,而矛队的人数较少。” “那我们是比较幸运的了,分到了人多的队里。”癞子头咧着嘴巴,看了一眼子期。 “傻子!矛之队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盾之队的都是砧板上的肉!盾之队的存在,就是为了磨砺矛之队的人!出来新的一个惊艳的穷奇!”守门人说完之后桀桀怪笑起来。然后他停了下来,“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石室了。” 石室里已经有了四五个人在里面,他们比子期大几岁,但身影普遍的瘦削憔悴。待看守人走了之后,他们便围住了子期和癞子头。 “我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不在外面生活,为何你两个要进来当什么见鬼的自由角斗士?”一个孩子谨慎的看着子期问道。 “外头没有吃的了。”子期答道。 “乞讨也没有?老鼠肉也没有?” “不够。”子期简短的答道,“那你们又是为何来的?” “我们是奴隶。是穷奇从秦国买来的。秦国像我们这样的很多,我们从小便是被当在战士训练的。穷奇认为我们会带来更精彩的表演。” “但你们不够强壮,所以就只能做盾?!”子期简单明快的判断道。tຊ 其他孩子沉默的点了点头。这时走廊处传来脚步声。 脚步走近时,子期却愕然的发现竟是刚才刑房里的那少年,她看着那少年走到她面前,冷讽一笑,竟然到了正对面的石室,安然的在里面躺了下来。 “那是穷奇的儿子穷斗。是矛之队的。”原先跟子期说话的孩子小声的说道。 子期沉静的看向穷斗,那里跟这里是一样的黑暗,没有灯,只有走廊火烛的微弱映光,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身影。 “为何盯着我看?”穷斗忽的向他们丢掷了一块石头,被子期接了下来。这一举动让穷奇起身,坐正了身子。 “你的父亲是这里的主人,为何你要住在这里?”子期慢慢的问道。 “为了能够看穿黑暗。”穷斗答道,“你怎么能够接住我丢的石头?这里又没有光。”他反问道。 “误打误撞罢了。”子期道。她的视线慢慢开始适应黑暗,也感受到穷斗的野兽般的双眸闪闪发亮。 “这间石室是我父亲以前待过的,他那个时候是奴隶角斗士。”穷斗不再说话,重新躺下。 这时之前的那个孩子又在子期耳边轻言,“那原本是我们的房间。我,我们能回到那个房间就好了。” 那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石室而已,跟这间并无分别。子瑜几乎哑然失笑起来,并不是那件石室能给人什么勇气或魔力,也许穷斗想追逐他父亲的脚印,但对其他人而言,没有任何分别的。她看了看盾之队的几人,心底叹了叹气。 第二天便开始了训练。 几乎都是同样的靶子,皮革所制,高约五尺。子期看着其他人都动刀动枪的朝着那皮革人比比划划。唯独两人不同。一个便是自己身边的癞子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哭丧着脸,瞅着那些兵器发愣。另一个是角落处的穷斗,他没用任何武器,就是一双肉拳,狠狠的不停歇的锤击在皮革人身上,发出一阵鼓音。子期留意的看了看他,发现他锤击的位置非常固定,而且很有顺序,头部,咽喉,胸口,双肋,下阴,膝盖和臂肘处。她知道那都是人体的致命部分,盔甲也保护不了。她不由的想起先前在刑房时穷奇说的话。 “等你熟练了,你便一眼可以看穿一个人身上的骨骼血肉,记住哪些部位是脆弱的,哪些地方是致命的,将来你也会在角斗场上赢的声望,成为这里的王。” 子期没有开始,她走向癞子头,“你在干什么?” “挑。。挑武器。”癞子头胆怯的回答,这让子期有些怒火起来。 “你只管选你能拿的起来的,轻便的就好了。”子期斥责道。 “最轻便的,那我选鞭,鞭子好了。”癞子头又看了看子期,迟疑的道。 “怎样都好!只要保住命就行!”子期说道,又看了看穷斗,暗想怎样才能护的癞子头周全呢。 她将目光收回,放在眼前的皮革人上,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用鲜血在皮革人的心脏处写了一个朱字,然后凶狠狠的练了起来。她学着那穷斗的方式和位置,机械的重复着,而在心理,她也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朱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