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为皇后,总得去照拂两句。 唐言欢只得站起身来,吩咐宫女:“去库房挑些像样的礼品来,一并带上。” 御花园,湖心亭畔。 宋浅浅一袭华丽宫装,独自一人站在湖畔。 许是察觉到身后唐言欢目光,她转头看去,脸上笑意诡谲:“我还以为皇后娘娘不会来呢。” 唐言欢无意纠缠:“你为皇家绵延子嗣有功,本宫自要来看看你。湖边风大,你如今身子贵重,早些回去。” 宋浅浅却只是轻笑一声:“皇后娘娘不必担心,臣妾并无身孕。” 唐言欢闻言,一瞬怔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转眸看向宋浅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孕争宠?!” 这可是欺君之罪! 而宋浅浅眸底涌上阵阵讽意:“争宠?皇后娘娘可真会说笑,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我,皇上从未踏足过未央宫,何谈与你争宠?” 她凤眼微阖,笑意渐浓,接着开口:“姐姐自是不必担忧如何解释龙脉去处……” 宋浅浅话未说完,唐言欢察觉有异,正踉跄着后退两步,手腕却被紧紧拽住! 她想要抽出手,却被宋浅浅不知哪来的蛮力扯的往前推—— “啊!” 一声尖叫,宋浅浅栽倒在地,宫女们一拥而上:“快叫太医!贵妃娘娘摔倒了!” 周遭顿时一片慌乱。 唐言欢脑中发白,扭头就见郁瑾州正阔步走来! 四目相对,郁瑾州只冷冷瞥她一眼,抱起宋浅浅快步离去。 锦绣宫内。 郁瑾州坐在榻边,神色沉郁的看着太医给宋浅浅把脉。 周来谦小心翼翼地上前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在外跪着求见。” 郁瑾州冷声回:“不见。” 周来谦只得无奈走出寝殿。 他看着跪在门前身形单薄的唐言欢,不由叹气:“皇后娘娘,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先回去吧。” 而唐言欢恍若未闻,仍固执地跪在原地。 她心头泛起酸涩,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收紧。 没想到,郁瑾州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直至跪得双膝发麻,殿门前终于传来声响。 她匆忙抬眸,就见郁瑾州森冷的眸光。 他声音低哑到了极致:“你满意了?” 唐言欢一怔,艰涩开口:“皇上……”宋浅浅她没有怀孕! 可不等她将话说完,郁瑾州冷声打断:“唐言欢……你竟敢残害皇嗣!”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淬满恨意,转身离去。 唐言欢浑身力气被彻底抽走,瘫倒在冰冷的青石砖地上。 转瞬,耳边又是匆忙脚步声。 未央宫的宫女慌乱将她扶起:“皇后娘娘不好了!” “唐小将军涉嫌谋反,已下大狱,明日便要问斩了!” 第七章 唐言欢眼前倏地一黑,重重往后倒去…… 天色昏沉,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子时,未央宫。 唐言欢睁开双眸,头脑一片昏沉。 她强撑着爬起身,急声唤来宫女:“快……扶本宫去见皇上!” 宫女跪倒在地,音带哭腔:“皇后娘娘,皇上刚下了旨意……” “他说您德行有亏,屡教不改,与您此生不复相见!” 唐言欢气息短促,喉间涌上阵血腥锈味。 她攥紧锦被,死死咬住下唇。 皇宫再大也不过四方天地,她要如何才能与郁瑾州不复相见? 她的兄长……又该怎么办? 唐言欢深吸气,压下心头钝痛,吩咐宫女:“备轿撵,去地牢。” 宫女惊慌:“娘娘——” 话未完,就被唐言欢决绝打断:“快去!” 宫女只得擦了擦泪,起身离去。 地牢内。 阴暗潮湿,伴着冷风阵阵。 唐言欢跟着狱卒走到一间牢房前,听他道:“就是这儿了,皇后娘娘抓紧。” 闻声,唐言欢抬眸往昏暗牢房里看去,就见唐凌风穿着囚服的身影。 他垂着头颓靡坐在角落里,哪里还有小将军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唐言欢眼眶一热:“兄长……” 唐凌风身形微滞,紧忙抬头与唐言欢四目相对。 他猛地起身,抓住牢门木栏:“欢欢,你怎么来了?!” 唐言欢缓步上前,眼底盛满眼泪:“出了这样大的事,兄长难不成还想瞒着我吗?” 她哽声:“兄长不必着急,唐家忠心耿耿,这其中必是有人设计陷害,我会去求皇上明察……” “欢欢,你还不懂吗?” 唐言欢话音未落,就被唐凌风接起。 他看着唐言欢,眼底尽是不忍:“这就是皇上的计策。” 唐言欢愕然,当即愣在了原地。 唐凌风隐忍的话声,不断钻进耳中:“君王枕畔,岂容它人酣睡?皇上疑心唐家已久,我已是必死之人,你莫再去求!” 唐君眼睫颤动,眼泪摇摇欲坠:“那便什么都不做了,叫我看着兄长赴死吗?!” 唐凌风见她这副模样,神情愈发痛苦。 他抬手,抚上唐言欢脸庞:“你只需保重自身……这就够了。” 唐言欢眼泪滑落,砸在唐凌风手背上。 她几欲开口,但喉间只余苦涩。 唐凌风愈发不舍,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你出嫁时,未能来送一送你。” “往后兄长不在,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等来世,兄长再带你去放纸鸢。” 话落,唐凌风收回了发颤的手,后撤半步。 他跪下身,垂头作揖:“皇后娘娘,牢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快回宫吧。” 唐言欢的视线被泪水冲散。 她回想起出嫁那日,唐家满门都为郁瑾州上阵杀敌。 前朝后宫,皆为郁瑾州殚精竭虑,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唐言欢转过身,阖上双眸,泪打落在地。 …… 朝阳殿,大雪凌冽而至。 唐言欢拖着僵痛身躯跪在了殿门前的雪地上。 “皇上,臣妾求您放过兄长!” 一声一声哀切的恳求,回荡在殿堂梁宇之间。 唐言欢眼睫上都凝了冰,面前殿门还是纹丝不动。 她脊背挺得笔直,气若游丝的重复着一句:“皇上……唐家绝无二心……” 忽地,耳边传来脚踩积雪地嘎吱声。 唐言欢麻木抬眸,正对上太监周来谦不忍的眼神。 他看了看唐言欢,又看了看朝阳殿殿门,终了还是跪下身去高声禀告—— “启禀皇上,罪臣唐凌风在牢中畏罪自戕,尸首如何处置?” 第八章 周来谦尖锐的声音宛如雷声震耳。 唐言欢怔怔跪在雪中,凌冽寒风像是尖刀,从她心上不断划过。 下一瞬,殿门终于打开。 郁瑾州从里走出,正对上唐言欢空洞而麻木的眼眸。 他冷沉着眸居高临下的扫过:“唐言欢,你现在哪有半分皇后的端庄?” 皇后? 听到这两字,唐言欢堪堪回神。 她仰头看向郁瑾州,喉中如有沙硕磨过:“如若做皇后该被这样对待,我宁可从未入宫。” 整十年,她守着规矩打理好六宫事宜,为郁瑾州分忧。 可她得到的,是郁瑾州无休止的猜忌跟厌恶。 闻声,郁瑾州眸色更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唐言欢终是再也说不下去,垂眸那瞬,只听男人低沉声音再次响起。 “传朕旨意,将军府虽以下犯上,不轨之心昭然若揭,但念其战功赫赫,其女唐言欢治后宫多年,唐凌风下葬将军墓,唐家其余人流放宁古塔。” 话落,郁瑾州俯身抬手钳住了唐言欢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她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悲戚,盈满了泪。 “皇后,”郁瑾州咬着字,语调缓慢,“这是朕给唐家的最后颜面,你若是想,你兄长的丧事由你操办。” 语毕,他松开了对唐言欢的桎梏,转身离去。 唐言欢瘫坐在地,望着郁瑾州的背影,巨大的痛苦从肉里深深剖开。 她空洞的眼神落在雪地上,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笑意,抬手对着早已走远的郁瑾州行大礼—— “臣妾……唐主隆恩。” …… 大雪茫茫,将军府挂满白绸。 唐言欢站在空白无一人的灵堂当中,面前放着口巨大的黑棺。 她死死地盯着唐凌风的牌位,泪无声滑落。 跟她出宫的周来谦上前轻声提醒:“皇后娘娘,时辰已到,您该回宫了。” 唐家人被尽数发落,郁瑾州下令不准哭丧,最后就只有她能来送一送唐凌风。 可她……也不许停留太久。 唐言欢张口无言,苍白的唇瓣直颤。 她将手中纸鸢放进火盆,眼看火舌蹿动,一寸一寸烧毁纸鸢。 待到只余灰烬,她才轻声道:“兄长,你先收好这纸鸢,我马上来陪你。” 留下这句话,唐言欢被宫女搀扶着离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未央宫内。 唐言欢横卧在榻,咳得撕心裂肺。 蛊毒一日比一日发作的凶猛,郁瑾州遣散了宫人,将她禁足在寝殿内。 唐言欢攥着浸满血的帕子,眼神空洞。 她阖眸,耳边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郁瑾州的声音接踵而至:“你日日躺在榻上,倒是清闲。” 唐言欢睁眼,就见郁瑾州冷脸踏入未央宫。 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未央宫,可唐言欢心底早就没了从前的期待与欢喜。 她脸色煞白,语调淡然且极轻:“臣妾出不去。” 似是第一次被唐言欢这样对待,郁瑾州眸光瞬沉:“皇后,朕只杀唐凌风一人还留你位分,对你唐家已是仁至义尽,你有何不满?” 闻言,唐言欢心头更添几分无力。 她从未觉得如此疲累过。 半晌,她才垂眸道:“不敢。臣妾德行有亏,恳请皇上废后。” 郁瑾州冷嗤一声:“朝堂前后都再经不起动荡,你不必急。” 唐言欢怔然抬眸看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