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江序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孟恩宁乖巧地应了声好,随即拉住了江序的手臂。 “师兄,下一场节目录制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今天,我有一整天的时间陪着你。” 在节目录制现场,我在台下看着江序,就像每一个曾经的日常。 只是江序现在看不到我,也就不会再觉得我是在监视他的言行,控制他的自由。 主持人提问:“我们江影帝是娱乐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马奖影帝,那请问江影帝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又是什么支撑着你一步步成为影帝的呢?” 江序在镜头前摆出得体的笑容,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富有磁性,足够让见过他的人为他沉沦。 “为了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 他似乎终于摆脱了我的束缚,可以畅所欲言。 我知道,在他妹妹江晚死后,他还肯留在我身边,是怕我对付孟恩宁。 他这些年很努力,不是为了赚钱回馈我,而是想走到高处,一个可以摆脱我,名正言顺和孟恩宁在一起的高处。 我想像孟恩宁一样恭喜他,恭喜你,你做到了,你自由了,可灵魂却像撕裂一样痛。 原来灵魂也会感觉疼痛。 江序的回答无疑激起了主持人和观众朋友们的好奇心,大量弹幕刷屏,询问江序爱的人是谁。 主持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爆点,她邀请江序跟爱人现场通话。 现在不光是直播弹幕疯狂滚动,就连台下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小声议论: “江影帝的爱人是谁啊?没听说过啊,他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传过绯闻。” “不知道,可能是亲人之类的吧。”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江停拿起手机。 而他,不负众望。 几乎是江序按下拨号键的同时,孟恩宁拿起手机,紧紧按在了胸口。 电话响了很久,最终只有一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序下意识地看向台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孟恩宁的位置。 “她关机了。” 台下一片遗憾地哀嚎。 节目录制完成,众人收工,江序和主持人礼貌告别。 孟恩宁微笑着走了过来:“师兄,我们该去给晚晚扫墓了。” 今天是江晚的忌日。 很快,墓园。 墓碑上的女孩儿,年轻又美好,嘴角总带着弯弯的笑意,我看着她的墓碑,仿佛又看到了我活着时,江晚甜甜地叫我姐姐。 孟恩宁在晚晚墓碑前放下花束,擦去照片上的一点灰尘,郑重其事地说道: “晚晚,你放心吧,我以后会照顾好你哥哥的,他一定会幸福一生。” 多美好的承诺啊,我曾经也幻想过和江序幸福一生。 那是我刚遇到他的时候。 赌博的爸,早死的妈,生病的妹妹,破碎的他,形容江序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一百块喝一瓶酒,一直喝到胃出血,即使遭受着众人侮辱,眼睛里的光也从未熄灭。 “一只虾,十万块。” 在急促闪烁的霓虹灯光里,在少年盛满星子的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热烈张扬。 他真的给我剥了一只虾,但只有一只。 江序似乎不信我真的会给他钱,但我给他之后,他又垂下眼眸,吝啬地掩去了那片星河。 他有些局促说:“剥一只虾而已,我不配要这么多。” 于是,我用五年的时间告诉江序,他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我曾一片一片地捡起他,并为我捡到的每一片而欢喜不已。 江晚得了绝症,治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我有钱,我让江序和我结婚,捧他出道。 他同意了,可江晚还是去世了,后来我同样病入膏肓,我没她坚强,没有亲人,我爱的人,不爱我。 所以,我选择安乐死。 …… 江晚的忌日,江序总是很难过,他沉浸在悲伤里,回到家无事可做,便只能拿我撒气。 他清理了我仅剩的东西,一遍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江序红了眼眶,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晚晚的忌日你也不来?你不是说永远把晚晚当你的家人吗?这才几年你就不去看她了!你这个恶心虚伪的女人!” 江序愤怒的指责传入听筒,随后响起了一个同样愤怒又悲伤的女声:“江序!你又发什么疯!” 江序似乎没料到电话另一头的人不是我,声音一瞬顿住,随后试探着问:“黎玉书?” 黎玉书是我最好的闺蜜。 我安乐死的事,只告诉了她。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江序的怒火更盛了。 “你让郁栀接电话!她上次和新欢去喝得醉醺醺,之后就假惺惺放我自由,那还把她的东西留下干嘛?” “让她立刻滚过来!把她的这些破烂拿走!” 他真会刺痛我,我上次喝酒,就是为了给他拿下那个高奢的代言。 我是有钱,可有钱不代表在娱乐圈只手遮天,实际上,我次次喝醉,都是为了给他谈下资源。 但这些,我已经没机会再和他解释了。 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黎玉书压抑着哭腔的怒吼:“江序,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郁栀!” “你告诉郁栀,她再不回来就离婚!” 江序歇斯底里地咆哮,而玉书早就挂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江序笃定我有了新欢,我爱他这件事全世界都看得到,又怎么会背叛他? 我也真的很想告诉江序,不用离婚,你已经获得了全然的自由。 无处发泄的江序,把目光放在了我仅剩的物品上,撕扯踢打似乎已经不足以让他发泄,他抱起那堆东西出门,驱车来到垃圾处理站,把它们扔进了焚化炉。 至此,那个房子里,我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完毕。 只是江序,如果你知道这是我在世间最后的痕迹,还会这样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