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我随手送了瓶香水给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天真地问我:「小姐送我这个干嘛?」 我笑了下,没怎么在意:「没什么用,但可以拿去装一下 B。」 店长看着我的背影,又看了眼小姑娘手上的香水,突然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这不是和刚刚徐小姐的那款全球限定香水是一样的吗?」 小姑娘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香水差点没拿稳:「这、这、这么贵重吗?」 店长稳住心神:「刚刚那位小姐信息填写的是什么名字?」 「好像是许、许糖。」 「许糖?她是许糖?」店长的脸色瞬间煞白,血色全无,一屁股跌坐在地:「完了,我完了,全完了,我惹事了。」 许氏集团,东城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许董事长过生日,除了各大世家,其他新起的小公司也是求着到场,想要借此与大公司搭上点关系。 到场的都是名流,为确保安全,别墅外全是安保人员。 我感慨,大场面啊,安保这么严。 此时正是人多的点,前面刚有几个小明星被拦了下来,因为没有邀请函。 我没当回事,老远就看见一身西装的陈管家站在门口迎宾。 我穿着露肩的紧身黑裙,配上白天买的高跟鞋,走上红毯,一步步朝门口走。 我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周围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场的记者虽不认识我是谁,却在狂按着快门。 走到门口,陈管家公事公办地拦住了我。 「小姐,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场。」 我取下墨镜,微勾起唇角:「不让进吗?陈叔?」 陈管家猛地愣在原地,突然老泪纵横:「竟然是您,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我没想到陈叔会这么激动,我算是被他看着长大的。 陈叔想将我护送进场,我拒绝了,告诉他:「你继续忙,我能自己一个人进去。」 小时候,我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没什么人认识我。更别说我现在才从国外回来,能认出我的人几乎没有。 一进场我就随意找了个角落坐着,端着杯红酒慢悠悠地喝着。 宴会上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 我一看,是昨天在商场趾高气扬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全球限定香水有多贵」的女人。 「徐小姐,您今天好漂亮呀。听说江少今天也会来,应该是来见您的吧!」 「当然是来见我们小棠了!整个东城,除了我们小棠,谁还叫这个名字?不要忘了,江少手腕出现纹身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小棠到东城的那一年。」 「对,外界都在传徐小姐是江少的白月光,这一看,传闻是真的!我磕的 CP 是真的。没想到那么冷的江总竟是一个这么痴情的人!」 徐棠脸上挂着害羞的笑:「哎呀,别说啦,别人听见了不好。」 我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手指滑动着打火机点燃了烟,这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啊,没想到我离开了六年,竟然有人想取代我的位子。 「哟,我还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宴会上抽烟呢,原来是你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偷跑进来的吧,说吧,邀请函哪里偷的?」 白天被叫小桃的女人发现了我,不动脑子就开始尖声质问。 一旁的徐棠脸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拉了拉小桃的手:「小桃,你别冲动,她会不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我怎么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小桃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她能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我怎么不认识?整个东城的小姐妹我都熟!我看她就想混进来抱上哪个金主的大腿,后半辈子无忧。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徐棠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我脚上的高跟鞋:「可是,她脚上穿的鞋是那家店里的镇店之宝。她真的买下来了。」 「呵,我们都买不起,她能买得起?笑话,一看就是现买的假货。棠棠你别怕,你可是江少的白月光,许家的大小姐!就连江少手腕处『xutang』的纹身都是你的名字。这是你的地盘,你不要太善良了,让一些女的有机可乘。」 我听了没怎么在意地笑了一下,白月光? 我怎么记得前几年他们口中霸气的江总哭着给我打电话:「糖糖宝贝,我想在手腕处纹你的名字,你回来帮我选款式好不好?」 大门被轰的一声打开,十几个保安护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一向以严肃出名的许氏董事长和夫人眼泪汪汪地推开保安,越过一脸欣喜看向他们的徐棠,直直停在了我的面前。 「乖宝,回来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我们好派直升机去接你呀!」 而传闻凉薄清冷的江少此时眼里竟带着委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声音低哑:「许糖,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抖了下烟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烟圈轻轻吐了出来,越过人群走到徐棠的面前,手上的酒杯一斜与她的酒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徐棠满脸惊愕,瞳孔涣散渐渐失去了焦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噙着的泪水,笑了下:「好巧,我也叫许糖,江祈川的朱砂痣。惊喜吗?我的远房……表妹?」 那天的闹剧是怎样结束的呢? 我强势回归,老许一脸激动地将我拉至台上介绍给了所有人,说到激动之时,潸然泪下:「我家的逆女终于回来继承家业了,小孩还不懂事,以后还需要各位照拂一二。但如果在座各位因为我家小孩年纪小就看轻了她,或者让她吃了什么苦头,我许昊天也是断不会答应的。」 徐棠站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盯着我妈挽着我的手上。 小桃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眼里全是懊悔。 我视线越过人群与最中间的那个男人交汇。 六年不见,他的眉眼更加深邃,身上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威压,那是久居高位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想臣服。 刚刚还眼里委屈的男人此时却没什么表情,他抬眸不经意扫了我一眼,清冷疏离是我唯一的感受。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望向别处,好像刚刚低声质问我「你还知道回来」的男人不是他。 我微勾着唇,小声和宋女士说:「妈,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一下。」 说着径直走下台,快走近时,江祈川那张冷淡的脸上好像终于有了变化,隐隐透着点紧张。 但我的步子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路过了江祈川身边。周围的气息在一瞬间骤然变冷。 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手掌的薄茧摩挲着我的皮肤,细小的痒意从手腕爬到了心头。 看着江祈川别扭的神情,我挑了下眉:「江总请自重,我可不和已经有白月光的男人纠缠。」 我唇角微勾,小样,还和我来赌气这一套。 第一次见到江祈川的时候,我才 17 岁。真真应了那句话,我是许家最娇贵的小公主,爸妈宠着我,我没什么烦恼,关于理想二字更是模糊得不行。 就拿老许的话来说,我即使啥也不做,每天只睡觉,我以后也有用不完的钱。 但江祈川不一样。 江氏是个大家族,他坐上总裁位置的时候,才 21 岁,一边读书一边管理着公司。 他少年老成,步步行于刀刃之上,走错一步都会有无数人来指责他。 所以他习惯了冷漠。 江祈川是我见过最清冷的一个人,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初见他那天,他才拜访了老许出来,希望借此得到与许氏合作的机会。 彼时的我正好下学回家,与刚出许家门口的他碰了个正着。 那天,只一秒我便被他吸引,落日的余晖正好勾勒了他精致的脸庞,可他的视线并没有因为我而过多停留,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孩,但其实我只比他小 4 岁。 因着我爸的原因,我不经他的允许自顾自地走入他的生活。 他看我时,眼睛里全是礼貌的疏离,但我厚脸皮,装作看不见。 众人说江祈川冷漠不近人情,所以江氏集团的员工都很怕他,但我不怕,因为我喜欢他的颜。 或许是因为我爸的几分薄面,江祈川看见我时虽总是神色寡淡,但在一些小事上却格外纵容我。 时间是会让人收敛身上的尖刺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办公室开始有了女生用的杯子和一些他从不碰的零食。 我认为那是单独为我准备的,他好像渐渐习惯了我这个小尾巴的存在。 从那以后,江氏便有了一个传闻:经常来的那个小姑娘是江总的软肋,谁也碰不得。 可十八岁的我,因为一些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我突然有了不得了的想法,我想要自己的名字众所周知。 于是,我谁也没说,拿着行李箱出了国。 如今时隔六年我回来了,江祈川好像又变回了初见时那般冷漠的模样。 我是了解他的,他是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的生活里有不受控的东西出现。我当年的不告而别让他生气,他低不了头。 但这次回来,对他,我志在必得。老男人是越发地有魅力了,那张俊脸让我越发地着迷。 相已经亮了,明天东城的报纸上将全是我的消息。 宴会还没结束,我就先回了许家别墅,今天耗费了我太多精力。 刚一到家,一个我不认识但衣着朴素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迎接我。 「糖糖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阿姨以前都没机会见到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女人局促地站着,眼里的善意并不虚假。 我笑了一下,礼貌问她:「谢谢啊,不渴,您是?」 女人见我与她搭话了,很是高兴,忙不迭回答我:「你可以叫我谢阿姨,当然你不想叫也没有关系的。」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大嗓门的刘姨打断了,她擦了擦手,一脸欣喜地接过我手上的行李箱:「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累了吧,快上去歇着,我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谢阿姨在一旁搭不上话,一脸落寞地退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