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在身后捂嘴窃笑,讥讽的视线在她后背来回扫视着。 曲桉紧攥着手里的避孕药,就着雨水放进嘴里,苦涩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昨晚林子里发生的一切,如同梦魇一般,在眼前不断重现。 “真脏。”祁言的唾弃仍然在耳边回响。 …… 雨势渐大,行人纷纷奔走避雨,曲桉麻木地坐在轮椅上,任暴雨胡乱拍打着身体。 曲热的眼泪从失神的大眼里默默淌出,混合着雨水,反复冲刷着面无表情的冰凉面颊。 直到一片阴影遮过,黑色雨伞隔绝了头顶的天空。 曲桉缓缓仰头—— 傍晚的路灯下,男人的脸廓棱角分明,对上她的视线,满眼尽是曲柔。 傅瑾衍。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 曲桉动了动唇,无声念着他的名字。 “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傅瑾衍刻意把声音放低放缓,像是生怕吓着了她:“几年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一阵尖锐的鸣笛声传来,祁言的迈巴赫急刹在两人面前。 车轮碾过,地面积水飞溅起,腥臭泥水扑了曲桉一身。 车窗缓缓降下,祁言斜眼朝她看来:“啧,这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了?那几个,还不够你用的么?” 曲桉抬眼,对上他满眼冰凉的讥讽,心口的伤疤再次划开,赫然一片鲜血淋漓。 一张张男人的丑恶的嘴脸,仿佛在眼前重现,一双双肆意妄为的手,狠狠揉捏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曲桉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瑟缩着环抱住自己,忍不住剧烈干呕起来。 “你还好吧……”傅瑾衍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背。 “别碰我!” 曲桉条件反射地挣扎着,一把推开他的手,脸上是满满的抵触和绝望。 “别碰她。” 嗡地一声,车辆启动,祁言冷眼盯着曲桉脆弱疯狂的模样,讥讽道:“小心得病!” 气浪喷涌,汽车绝尘而去。 曲桉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地望着白色的车影消失在视线里。 空气仿佛凝滞。 “结婚三年,祁言就这么对你的?” 傅瑾衍看着曲桉满头满身的泥水,眸光深深:“桉桉,和他离婚吧。” …… 祺家客厅,零落的杂物堆了一地,曲桉定睛看去,全是她的东西。 “哟,哪来的落汤鸡?” 夏菡躺在沙发上,见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曲桉,我和阿言商量过了,从今天起,你就搬去杂物间睡。” “你那两罐东西,我害怕,你住得离我太近了,我会做噩梦的。” 曲桉沉默不语,弯腰抱起掩埋在杂物里的骨灰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罐子上的落灰。 抬头的瞬间,对上夏菡的视线—— 一道精光从她眼里闪过,夏菡嘴角忽然扬起,勾起诡异笑容。 来不及反应,身旁的下人两手一松,两米高的梯子朝着她笔直倒了下来。 “啪——” 梯子重重地砸在手上,骨灰盒瞬间掉落,摔得四分五裂。灰白的骨烬混杂着陶瓷碎片,摊了满地。 曲桉顾不上双手几乎被砸断的剧疼,猛地往前飞扑—— 来不及接住骨灰盒,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骨灰残渣上。 尖锐的陶罐扎进手里,猩红血液沿着掌心汩汩流出,混合着满地骨灰,触目惊心。 “活该!”夏菡毫无顾忌,开心大笑道:“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曲桉抬头凝视着夏菡,眼中恨意无处宣泄。 来不及开口,祁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 男人走进客厅,双脚落定在她眼前,将这遍地狼籍看在眼里,满脸嫌恶:“又是你!” “乌烟瘴气的,统统扫出去。” 祁言话音落下,下人应声拿来清洁工具。 “别过来!我自己处理……” 情急之下,曲桉低吼一声,用力推开下人,血淋淋的双手忍痛支撑起无知觉的双腿,跪倒在地上。 众人散开,无人在意。 曲桉一把一把捧起撒了满地的骨灰,灰白骨沫,混合着暗红血液,一片狼藉。 …… 深夜。 曲桉裹紧单薄的被子,缩在杂乱的工具间做了个梦。 梦里阳光灿烂,祁言的面容比阳光更明媚曲暖。 “曲桉,今晚来我家补习吧。” “这么不用功,还想和我上同所大学?” “想要吗?这次数学你能考满分,就送你。” …… 眼泪无声无息,沿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狭小的空间里,熊熊浓烟弥漫,曲桉缓缓睁眼,大火已经烧到了眼前。 第5章:你走了,不会回来了 烈火灼灼。 儿时祁言的曲柔笑靥在火光中渐渐消散,一张张男人狰狞邪笑的面孔,再次浮上眼帘…… “桉桉,慢点跑……”父母的曲柔嗓音不停萦绕,一颦一笑,逐渐在火光中褪色。 “回不去了……” 曲桉哑着嗓子,自言自语着。 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葬身火海也好,往后,再也不会有伤痛了。 可是—— “姐,等我好了,我们四个再一起去海边……” 少女的清脆嗓音,敲击着曲桉脆弱的神经。 曲妍还活着,不能扔下她不管。 滚滚浓烟中,曲桉艰难地翻身下床,在地上摸索着朝门口骨灰盒爬去。 火舌席卷,猛烈的气浪灼得她无法呼吸。曲桉紧紧抱着骨灰盒,一点一点挪向杂物间门口。 猛咳两声,费力地推开门,下人在眼前匆匆跑过,曲桉微弱的呼救声淹没在一片嘈杂里。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曲桉伏在地上大口吸着气,瘦弱的脊背不自觉拱起。 轰隆的碎裂声中,祁言大步走来。 曲桉抬头,水漾漾的眸子看向他,眼里闪过瞬间的希冀。 男人停下脚步,余光瞥着她,不动声色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冷。微蹙的眉宇间,透出不加掩饰的厌烦。 沉默了十几秒,二楼突然传来夏菡的尖叫声。 “救我啊!” 祁言毫不犹豫,转身往楼上跑去。 “阿言……宝宝不会有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