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顶很快被掀开,王府随从正和蒙面刺客陷入激战。 就在这时,一支支利箭从天而降。 盛澜庭立刻挡在我身前,拔出长剑抵御,但箭太多了,根本无暇顾及。 没多久,他的肩上、腿上就被利箭刺入。 衣袍都被染成鲜红。 可他咬牙强撑着不倒下,双眼猩红,死死将我护住。 「子昭,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眼眶再次红了。 这个傻子。 好在刺客全被杀死,他们倒地的瞬间,盛澜庭再也支撑不住,栽头倒了下去。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王府内,当太医赶来时,盛澜庭已深陷昏迷。 一盆盆血水不断往外端,让人着实揪心。 我就在门外等着,心上犹如万千猛兽在撕咬啃噬,痛得我难以呼吸。 我不想他死。 我要他好好活着。 太医出来了,长叹一声: 「禀王妃,王爷身上的箭刃涂有剧毒,毒气已入肺腑,我虽用药暂时控制住了,但是否能挺过此劫还是要看王爷的造化。」 「若是他能挺过去,一切就有希望。」 我推开门,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床上的盛澜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突然很后悔,没有好好对他说声感谢。 更没有对他好一些。 王管家将熬好的药端进来,我执意要亲自喂他。 只是一勺一勺往他嘴里送,全都流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 于是我打定主意,含了一口药后,直接送入他嘴中。 一口接一口,直到药全都被喝完。 我望着他,喃喃开口:「盛澜庭,只要你醒来,我就好好做你的王妃。」 8 半个月过去,盛澜庭仍没有醒来。 我每日都给他喂药敷药、换衣擦身。 从前我觉得身为男子羞于做这些,可现在,事无巨细,乐此不疲。 京城内早已流言纷纷。 大多是说摄政王受伤严峻,恐怕命不久矣。 只怕朝堂的局势要变了。 很多官员耐不住性子来打探消息,皆被我拦在门外。 对外一律坚称,摄政王身体无恙,只需静养便是。 但我想不到,皇上会亲自过来。 他如今才十七岁,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稚,目光温和、澄澈明亮。 他看到我,眸子陡然一亮,而后才笑道:「皇婶好。」 不知为何,这一次。 我竟觉得,皇婶还是蛮好听的。 他温笑:「皇婶当真是面如冠玉、芝兰玉树,皇叔好福气啊!」 顿了顿,他神色又转而悲伤: 「对了,皇叔如何了,朕想去看看?」 我将他带过去,但到底是皇帝,我只在门外等着。 没多久,他就出来了,眼睛红红的。 想必是哭过。 他哽咽着同我叮嘱道: 「皇叔若是醒了,皇婶一定要及时通知朕,朕这些时日一直在为皇叔祈福,只愿他能熬过来。」 「若是……朕定会亲自守孝,以慰亡魂。」 我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流出一丝冷意来。 9 又是十多天过去,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王妃还是早些准备吧,王爷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可我不信,盛澜庭怎么可能会死? 我大怒:「简直是胡言乱语!你若救不回来,我就让你全家陪葬!」 这一个月来,我已掌管整个王府,铁血手腕,早已不再是从前的云瑄公子。 他害怕至极,这才战战兢兢地去重新开药。 但他刚离开,我便再也站不住。 我告诉自己,盛澜庭一定会醒过来的。 当晚,我照旧亲自以口喂药,喂完后,又给盛澜庭掖好被角。 正欲离开时,突然看见他的手微微动了。 我一颗心都快颤起来。 唯恐眼花,紧紧盯着他的手。 果然,他的手开始大幅度动作,嘴里还一直呢喃着:「子昭,子昭。」 直到他睁开眼睛。 我的泪再也止不住,激动地朝他扑过去。 他随即剧烈咳起来: 「你快把我压死了!」 我连忙起身,他却搂住我不放,嬉皮笑脸: 「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子昭当真是可爱!」 「你——」 气得我起身不理他。 怎料他又手捂住伤口,一个劲喊疼,我急忙查看他伤势。 他一把抱住我,郑重道:「子昭,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我心知他是装的,却没推开他。 只闷闷地道:「我可没救你,毕竟就算这次不死,下一次你还是要见阎王!」 他手一僵: 「你全都知道了?」 我不给他好脸色: 「所以你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真当自己是百毒不侵吗?又是被下蛊,又是中毒的!」 他神色有些愧疚。 意识到他重伤初愈,我忙转换语气,柔声道: 「所以这些都是先帝干的?可你们不是兄友弟恭吗?」 10 关于他和先帝的旧事,我曾听过一些。 先帝是先太后所出,出生就是嫡长子。 盛澜庭是弃妃所生,过得还不如下人。 是先帝一直帮助他,央求先太后将他养在身边。 两人一同长大,情比金坚。 先帝登基后,更是封盛澜庭为齐王,身份贵重。 直到先帝病逝,临危托孤。 他将新帝抚养长大,呕心沥血,也算是一段佳话。 盛澜庭淡笑,语气竟莫名悲戚: 「身在皇室,勾心斗角是最寻常的,是我一直没明白罢了。」 「其实哪怕他不说,我也会尽心辅佐陛下,直至长大。可惜啊,他不信我。」 「我中的是子母蛊,我的是子蛊,陛下的是母蛊。子蛊与母蛊性命相连,一旦母蛊死,子蛊也会爆裂而亡;但若子蛊死,母蛊则会相安无事。」 「他还怕我囚禁陛下,又在我酒杯里下了噬心散,让我每月月底忍受蚀骨灼心之痛。只有陛下有解药,而我要一直到十五年后,才会肝肠寸断地死去。」 「其实只剩五年了,可陛下还是等不及了。他怕我娶妻生子,威胁到他,可我为了宽他心,娶男人为妃,想让他打消疑虑,他却还是不信我,现在就想让我死。」 「或许身为帝王,就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人吧!」 我不知作何感受,突然很想抱一抱他。 他真的太苦了,最敬重的兄长对他下毒,对他毫无信任。 就连亲自养大的皇帝,都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两个都是他的至亲,两个也都要他的性命。 世间最痛苦绝望的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我主动抱住他: 「无碍,你还有我,我会同你一起想办法。」 他忽地「噗嗤」一声笑了: 「子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