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挂了电话,莫名地有些低落。 她站在自己刚找的出租屋里,抬眼四顾,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个安定的地方,也没什么人待见她,一直过着漂泊如浮萍般的生活。 简纪辜逛完一圈自厨房里出来,冲她说:“要不要去置办些厨房用品?你这里的厨房太干净了。” 今天她搬家,简纪辜是来帮忙的。 “暂时先不用了,我平时也不煮饭。”潘乐望向客厅里自己的行李箱和几个袋子,客气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弄就可以,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简纪辜仿佛没听到继续道:“其他的呢,有没有缺什么?” “没有,我生活用品都搬了过来。”潘乐自觉得已经够麻烦人了。 简纪辜看了她一会,开口说:“跟我不用客气。” “真的没有跟你客气。” 简纪辜上前,站定到她面前。 “那我也和你不客气。” 潘乐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简纪辜轻声道:“请我吃饭。” 他目光胶着在她脸上,潘乐有一瞬间不自在。 可想想他帮了她的忙,没理由拒绝,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可以,就今天?” 简纪辜仰头沉吟几秒,“改天。” 他扯了扯衣领,笑道:“今天出汗太多,不太好意思到人群中去了。” 潘乐下意识抬手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大夏天收拾东西搬家,她自己身上无可避免也有异味,再加上头发妆造之类的没有细细呵护,不免显得有些狼狈。 “行,你说哪天tຊ就哪天,我都请客买单。” 她应得爽快,简纪辜看着她,倏地叹息道:“你真的是一点没变。” 潘乐不由静默下来。 简纪辜有些恍然想起以前,说:“大学时我作为学长迎新生,也是不客气让你请客,没想到你还真的请了。” 每年秋季大学开学基本有个环节,学长学姐迎新生,他作为积极分子自然也不例外。 可有的缘分很奇怪,猝不及防心动,又无措地让人错过。 犹记得,那是个异乎寻常的日子。 可能是秋风刮得比较的巧妙吧。 他顺着风的方向,在一干新生中第一眼注意到她。 在帮人拿行李排队流汗时,他就寻思着要如何和她说第一句话。 可谓是绞尽脑汁,想了千句万句,最后凑到她面前时,还是和别人一样寻常礼貌地问话:“你好,我是法学院大三在读的学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那时的她身边有一个行李箱和几个袋子,袋子搭在行李箱上拖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新裙子,仿佛怕脏似的。 见他热情,柔声对着他道:“麻烦了。” 到了宿舍,他紧跟着提议:“你要买洗漱用品吗,我顺便带你去超市看一下?” 潘乐顿了一下,犹豫着说:“我后面自己去吧,要买的东西也不多,生活用品都从家里带来了,不急,就不麻烦你了。” 他不放弃:“墙纸也有了?” 宿舍环境不太好,铁床的扶手最外面的那层漆被蹭得所剩无几,墙皮也是剥落了一部分。 其他人都去校园超市买了些墙纸包着。 她听了后摇头,却说:“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 “不用和学长这么客气。” “我没有和你客气,我真用不着。” 他见她这样,依旧当她在客气。 过了一会,他擦擦手掌,故作痞笑道:“那我也和你不客气了。” “什么?”她抬眼。 “请我吃一顿饭?我喜欢一食堂的木桶饭。”他一口气说完。 她一愣,显然有些惊讶,可很快又被她给掩饰过去且答应了。 他没看出异常,现在回想,只觉得当初的他笨拙到极致,除了一副情窦初开的劲头,他并没有做到更好。 那晚躺在床上,他也后知后觉让她请吃饭是不是太唐突了? 他在考虑要不要最后自己买单? 转念一想,又想她的穿着打扮应该不差那钱,届时吃完饭他以不好意思让她请客为由,再反过来请她看电影喝奶茶。 有来有往的,这才更好的发展下去,不是吗。 可是没有后来。 看电影过后,她待他一直如普通学长。 她在期中提交申请奖学金,他才知道她在这世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学费还是别人资助的。 简纪辜收回思绪,自嘲笑了一声。 时光流转,人过了一岁又一岁,她结婚又即将离婚。 这次,他看着她道:“开玩笑的,我请客。” 潘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请客,那怎么好意思?你毕竟帮我搬家出了力。” “你离婚,把案件委托给我,让我接了案子,按照同行规则,给你发红包请你吃饭也是应该的。” “这样啊。”潘乐笑吟吟道:“不过不能混为一谈,我不是介绍案源给你,是我要请律师,选你是我信得过你。” “实在不行,你到时请我喝点东西吧。” 潘乐没敢随便应下,她最近囊中羞涩,又搬出来住,花销一大,就要精打细算些的。 “你都喜欢喝什么酒?”她嘴唇动了动,不好意思道:“很贵的我请不起的。” 简纪辜哈哈一笑,随即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道:“我喝十几块奶茶。” 十几块的奶茶? 潘乐不敢置信望着他,偏偏他的神情认真居多。 “喝酒不能开车。”简纪辜收了笑:“到时我开车来接你。” 第35章 离婚从来不是件儿戏的事 邓知廷和潘乐聊了后还是不太放心,又去打给邓霍。 语气自然也是不太客气,第一句就直嚷道:“你和潘乐怎么回事?她要搬出去住啊。” 邓霍听到消息并不例外,心说她不仅要搬出去住,还找了个律师和他要离婚呢。 当然,目前是不能对爷爷说的。 他斟酌一会,道:“她想住离工作地方近一点的地方。” 邓知廷听他这么平静,又与潘乐说的对上,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我就怕你这孙子又搞什么事情。” 邓霍脸色不变:“你把你孙子想好一点。” “我可天天想着你身体好,能生个大胖儿子女儿什么的,你以前在国外浪,也不知道把身体折腾成什么样了……” 邓知廷骂骂咧咧絮絮叨叨一通,邓霍听得直皱眉,不过老人唠叨完总算放过他。 邓霍晚上回了一趟别墅。 果真如爷爷所说的,她搬出去了。 卧室衣帽间里的东西能拿的都拿了,本来随手可见的杂书也不例外。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看起来那么小只,却能连根带起那么多东西。 邓霍到空荡的床上坐下,过了一会,目光旁落,瞥到旁边的床头柜,他随手一拉,本来没想抱什么希望,却发现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鸡蛋。 他拿起来轻闻一下,一丝异味轻飘飘地钻进鼻子里。 邓霍的眉心蹙起,随后低声嘀咕了一句:“留个蛋给我,不能吃也不能孵个崽,故意的啊?” 离开卧室时,他随手将鸡蛋也带出去扔到垃圾桶里去。 邓霍的电话在第二天早晨才打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