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景白却眼神懒散地直勾勾凝视着林不慕。 她的长相不似东临女子的温润婉滞,反而有淡淡的攻击性,眉似新月,眼眸宛若勾人的狐狸,美的让人心惊,是一眼便能让人记住的好姿色,因为受了伤,面上的血色少了些,看起来多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柔。 燕景白站着,眼神寡淡无波,忽然想起来,他根本没记住丘垣公主的名字。 燕景白摩挲着指尖,“叫什么?” 林不慕蜷缩在床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规矩,她本出自大家,贵族女儿的气质是从小养出来的,她需要做的事便只是不暴露身份。 “傅晚。”林不慕轻声应道。 “本王公事繁重,成亲之事可能需要陛下再择良日,会觉的委屈吗?”燕景白嘴里说的是委屈二字,但神色中可半点没有亏欠愧疚之意。 择日说的好听,就是没有正式的婚礼,丘垣国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否则丘垣公主也不会来“和亲”了。 傅晩垂目不言,她不能表现的气急,有没有盛大的婚礼关乎东临对与丘垣的重视程度,摄政王说没有,她作为“丘垣公主”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平淡。 林不慕被褥下的手轻动了动,敛目间眼底是不可言说的凝嗔。 “会委屈。”林不慕说。 “晚儿可以等。” 她的声音不大,掌控的十分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厌烦,更没有过多讨要的意思,一切情绪只自己咽下,多出来的与出口的三个字一同散开。 很轻,很小声。 话音被风吹着飘走。 忽地,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愉悦地笑意,低沉磁性,与燕景白本身的气质很符合,清韵中裹挟的也是危险的。 今日虽说是喜日,但燕景白穿的依旧是一身日常的黑衣,矜贵的姿态是他与生俱来的,简易的长发半束将那张脸衬的难得有了几分柔和,却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燕景白的气质与丘垣皇室的皇子大有不同,掌控般的慵懒感让他富有君王气势,身上没有半点稚气,不可玩笑不可亵渎。 面对这样精明到了骨子里的人,林不慕不知道自己能瞒得了多久。 她的性命,早就被刀刃横在颈脖之间,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燕景白漆黑的眸流转,“倒是诚实。” “伤好些了吗?”燕景白的眼神落在林不慕的左侧手臂上,那里的衣裳有些破损,可以看清里面包扎着。 林不慕自小受的伤多了去了,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晕倒是因为喂了毒,现下再让她再揍十个,她也可以。 “好多了……”林不慕的话还没说完,燕景白的话便截断了她的话。 “好多了便替本王更衣。” 林不慕:“………” 更衣…… 林不慕听明白了这话的言外之意。 “王爷,今日怕是要扫您兴致了,晚儿身子不争气,今日恰巧来了月事。”林不慕瞳孔瞥向一旁没有看他。 但这事是真的。 “噢?”燕景白抬眼。 “确实扫兴。” 燕景白说罢便准备出去的架势。 林不慕发现燕景白无论做什么都有一股子冷意在,浑厚的气势让人害怕。 林不慕不想他走。 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新婚之日,若摄政王今日不歇息在此处,明日她这个王妃从这道门出去那些个府里的下人便不会将她当真主子,更莫说高看她一眼。 无论如何也要让燕景白歇在这里才是。 林不慕忽然抬起手拉住了燕景白宽袖,轻风摇曳。 林不慕深吸一口气,“求王爷怜悯,晚儿今日不能伺候王爷已是惭愧至极,但我好歹是丘垣一国公主,新婚之夜王爷外歇,晚儿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见人不答,林不慕又将手燕景白的衣裳抓的紧了些,“求王爷歇在此处。” 燕景白转过身,望着眼前的人儿,“软香就在身侧,却碰不得,委实是为难本王了。” 林不慕也豁出去了,她需要王妃这个名分,更想要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益处。 她猛的抬头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给燕景白逗笑。 林不慕严正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我可以帮你。” “帮我?”燕景白一脸忍俊不禁,似听了什么笑话,“怎么帮?” 燕景白歪头望着林不慕,似要问出个具体情节来。 “我……”林不慕虽说不似困于闺阁的女子那般规矩,但对这种事情又实在纯情很,她哪里说的出来这种话来。 “…用…用……”林不慕调子卡顿的厉害。 “用什么都可以。” 燕景白见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带着暖意的笑容在他面上带了片刻,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注意到。 “你几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不慕沉了一口气,“我们是夫妻。” 他们当然不是夫妻,林不慕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个死刑犯。 她指尖攥的发红,有些发抖,话语也半嗔言半顿,“请王爷……留宿。” “王妃先歇息,本王还有些事情处理。”燕景白神色严肃,话语淡漠。 见他又要走的模样,林不慕眼神落寞。“什么事…” “还有许多折子没看完。”燕景白接话道。 “王爷……可以拿到这里来批吗?”她见着寝殿大的不像话,书桌摆台样样俱全,言毕林不慕一直等着燕景白的回答。 “你就那么想本王今夜睡在此处?”燕景白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看向林不慕。 “是。”林不慕直言不讳,她不能让这个王妃的头衔变成一个空壳子。 见燕景白依然朝门口走去。 林不慕眼底暗沉了几分。 若他今日走了,那日后便再想法子吧。 本以为燕景白会出去,不想燕景白站在门口,对着外面的人道:“将折子拿到这里来。” 林不慕有些欣喜。 她主动起身规矩又主动帮忙把燕景白的书桌收拾了一下,留出大片的位置给他放折子。 暗卫一会儿的时间便将全部的折子都搬来寝殿,他见燕景白遣走了暗卫便直接坐上去开始看折子了。 “王妃早些休息。”燕景白见她一直望着自己,开口道。 燕景白的话太过平常,这样的话在他那张厉色阴鸷的脸上依旧不会让人放松,林不慕只觉得他可怕。 佯装和煦的人才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掌权者。 那张无形的压迫是燕景白周遭都有的磁场,靠近当要臣服,又或者被迫臣服。 林不慕瞥了燕景白一眼:“王爷也早些休息。” 林不慕也确实困了,但她更饿。 一整天都没有进食的林不慕头晕脑胀,本以为是药性,当腹部传来疼痛,林不慕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无力感是饿的。 林不慕:“………” 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林不慕在床上躺了半晌,睡不着,反而更饿了。 她余光看着寝殿内的桌子上放着的果盘,里面是一些她在丘垣没见过的水果,充饥是可以的,眼神流转间林不慕再次看向在看折子的燕景白。 摄政王妃饿了想吃点东西自然是不需要请示的,林不慕惺忪地从床上起身,而后一步步背着往桌子旁走去,茶桌的位置与书桌有一大段距离还隔着一面屏风,林不慕直接走过去,一本正经又鬼鬼祟祟地从果盘中拿了一个果子。 燕景白视线抬起便看见了林不慕心虚又笃定鬼祟拿果子的动作。 莫名的,燕景白方才看折子愤起的情绪被这个画面激的好了一些。 她像猫。 “饿了叫厨房的李嬷嬷给你做点吃食来。”燕景白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不慕手顿了顿。 半晌才轻嗯了一声。 东临摄政王的名号林不慕在丘垣便听过,冷面阎王,杀伐果决心狠手辣,但他对自己的态度并未像传闻中那般冷漠孤傲,甚至会有关切的话。 林不慕想。 燕景白是个聪明人,不会故意割裂自己与丘垣公主的关系。 而她,这个冒牌货,在享受这份殊荣。 林不慕没有叫吃食,吃了手上的果子就上床睡觉了。 这半月以来根本没睡过好觉,褪去衣裳便躺上了床。 这些年来林不慕一直如履薄冰地过着,担心什么时候被贼人抓到,被仇敌斩杀,时刻保持警惕。 如今待在摄政王府,她心知这里有多安全,她可以不必再握着剑睡觉,也可以不必因为一丝风吹草动惊醒。 那股怪异的安全感让林不慕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手中握着的是自己常年都带着的短刀。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不慕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被褥被人掀开,她猛地睁开眼,下意识便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推开刀柄。 “怎么,又要谋杀亲夫?”燕景白眼神挑逗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