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却仍紧盯纸面。 因那字迹却还在继续。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与莫氏结发为夫妻,共盟鸳鸯之誓…… 一字一句映入眼帘。 我越看越眼熟,这似乎是周谨沉的字迹? 而这婚书……不正和十年前周谨沉亲手写给我的一模一样? 只写到最后,那字迹的落款日,却是庆康二十二年八月十六。 比当初足足提前了两月。 我不觉拧眉,大着胆子将他的日子改成了十月。 下一瞬。 纸上却陡然重新浮上字迹:何人? 我捏着笔杆的手一紧。 压下心中惊惧,我试探着再度落笔:你又是谁? 等了片刻。 那头并未回复,只问:你为何改我婚书聘期? 见字,我的心陡然一颤! 难道他真是十年前的周谨沉?我在跟十年前的他通过这纸婚书对话! 镇定片刻后,我落笔: 你明日将会远调江南,而九月与你姐姐定亲的陈家叛乱,险些牵连你家,事休后你这婚书才能提上日程。 那头沉默片刻。 旋即浮现出的字笔锋带着冷意:一派胡言! 我望着字,仿佛能透过字迹看见年轻周谨沉的神态。 我盯着那纸面,等着他的下文。 可纸上却没了回应。 我就这么坐在桌案前等了一夜。 翌日。 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 纸上的内容依旧维持昨夜的对话,未有变幻。 最终,我起身将这页信纸夹在手记本中。 回房换了衣裳。 我走出正院,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路过侧院时,我看见苏思晴在给周谨沉整理衣裳。 郎情妾意,好似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心狠狠揪起,我不想多看,迈步准备走。 周谨沉却突然叫住了我:“夫人。” 我脚步顿住,回头。 却听见周谨沉淡淡张口嘱咐—— “思晴下月初六生辰,你来给她筹备,务必办得隆重。” 第2章 我登时僵住。 昨日我的生辰周谨沉忘得一干二净,今日却要我来给苏思晴筹备生辰宴。 我抬眸,正对上周谨沉身后的苏思晴。 一抹挑衅的笑勾在女人唇畔。 心猝然一紧。 我忍不住开口:“夫君,此事我须得先跟婆母商量……” 话未说完,周谨沉冷声打断—— “身为当家主母,这都是你该做的,难道你想落个苛责侧室的刻薄名声?” 我的话霎时堵在嗓子眼里,怔住。 周谨沉已经直接离开。 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也并非跟我商量,只是像交代下人那般,让她去做罢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我才动身去给周母请安。 刚踏入周母屋内。 迎面而来的是周母当头一喝:“给我跪下!” 我心颤,却只能垂眸听命跪在门口。 下一刻,周母手中端着的茶水就朝我泼了过来。 “你可知错?” 滚烫的茶水泼在我身上,烫得我身子瑟缩了下。 我抿紧唇不敢说话,周母冷冷睨我。 “他堂堂一个大理寺卿,娶那二婚妇做侧室已经丢过一次人了!现在你还要给她大肆筹办寿宴,这外面的人要怎么看他?” “他被那狐媚子谗言蛊惑,你身为正妻,竟也由着他胡闹!” “简直不成体统!” 我听着,心也被话一点点缠紧。 周母不喜欢苏思晴,却又不想惹周谨沉不悦,只能将所有的气洒在我身上。 周谨沉的话我要听,婆母的话也得听。 夹在中间,我怎么都是错。 在周母门口跪了一日,我才被扶起回院。 婢女给我按揉痛到麻木的双腿,轻声问。 “夫人,大人要您办,老夫人又不让,您听谁的才是?” 我痛得面色苍白,眼神苦涩无奈。 听谁的? 只能听周谨沉的。 我心里清楚,即便周母再不喜,这个府上也是周谨沉做主。 就是这之后的日子,我怕是又要在婆母那儿受苦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我忙着筹备寿宴,就要将那晚的事忘记了,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直到这晚,我翻开被夹在手记本。 却见那页信纸上突然再度出现了字迹。 字里行间仿佛能看见十年前的周谨沉的震惊:陈家叛乱了,你到底是谁? 霎时,我瞳仁骤缩。 下意识算了下日子,我这只过半个月,十年前那边已过一个月。 盯着纸面上的问题。 半晌,我屏住呼吸颤抖回:我乃纸中仙,可预知未来事。 下一瞬。 周谨沉的字迹飞速浮现:无稽之谈! 不等我回话,纸面再度浮现字迹:你说我要十月十六才能提亲,可我今日处理完陈家之事便赶去相府提亲,这与你预言并不同。 我一愣。 接着,我的脑子里却冒出一段新的记忆来。 他来提亲的日子真的提前了——不是十月十六,而是九月十六了! 随之而来的成亲日也变成了第二年的六月初九! 提亲那日的场景其实并无不同。 周谨沉依旧清风朗月,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疲倦。 一抹惊愕从我眼底升起。 难道……改变过去,也能影响现在? 许久未起波澜的心蓦然跳动激烈。 我眼眸颤动。 这时纸上再度浮现字迹来。 十七岁的周谨沉问我:你还有何能预言? 压下心里那翻涌的情绪。 我紧握笔杆,落了笔—— 我预言,你与莫氏并非良配,婚后互看生厌,嫁娶该三思。 第3章 这话过后。 那头似乎沉吟了很久,才回了一句:空言虚语。 我盯着那话,忽地扯了苦笑。 我放下了笔,没再写字。 若是十年前的我,在刚订婚时听见一个人说我将来会和周谨沉互看生厌,我也要觉得对方是在胡言乱语。 毕竟,那时我是那般期盼着跟周谨沉的婚姻。 纸面上许久未有下文。 我原以为周谨沉不会再回消息了,正要收起来,却见纸面又浮现出字来。 ——我曾见过莫氏,她性子怯弱易被人欺,心地纯良,婚后我与她就算不恩爱,定也能相敬如宾,何至互看生厌? 轰然一下。 我愣住,原来十七岁的周谨沉是记得年少时那次初遇的。 我十三岁生了场重病。 身边的婢女对我不上心,我实在难受得紧便自己走出院子。 谁料那日正是相府内设宴,府内来了很多人。 有几名来做客的少爷小姐将我认作了下人使唤,我不想惹事准备绕开,却被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