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带了一点暗哑,靠在车座上,整个身子都落在了阴影中。
“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现在从云华离开,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十万当零花。” 乔予栀几乎冷笑出了声。 如果刚才她的眉眼中还是淡漠,此刻已经满是痛心怨恨。 “时总这是什么意思?折磨我够了,准备换一种玩法?辞掉工作,每个月被你软禁在房子里,再给一笔钱。你当我是什么,你养的金丝雀吗?” 男人眉头跳了一下,眸色沉沉,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见他没说话,乔予栀没心情再猜测。 用疲惫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我今晚拿下了这份合同,时总就将我父亲的那份证据还给我。” 时景祁偏头看向窗外,连她的眼神都不想对视,开口道:“你先有本事拿下,再来说这些。” “好。” 乔予栀开门上了车。 决绝的语气让时景祁胸口烧起一阵无名火。 明知道会是鸿门宴,还以为义无反顾要前往,明明只需要辞职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就这么离不开谢墨清。 开过半个城区,停在一处高档餐厅前。 一路上,时景祁都没有跟她说过其他话,安静打开平板,翻阅着工作上的合同。 直到车子停下,乔予栀悄悄往外看。 一处旧时古建筑改造的餐厅,青瓦红砖,门口还挂着两串红灯笼,看起来确实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乔予栀走下车后,身后那辆车没有任何停留离开。 她站在原地仰着头不肯回头望,深呼吸了好几下,掌心不自觉捏紧袖口,走了进去。 从后视镜看过去,见乔予栀甚至都没有转头朝他求助,再也没忍住,眉间逐渐皱起。 陈凛琢磨着开口:“需要我停车吗?” 他把车速降到了最低,过了好几秒才听到身后男人闷声说了一句。 “不停。” 陈凛无奈抿了一下唇,想提醒后座的人,他已经看了一路合同了都没个定夺,市场部的人就等着这份合同签字呢。 餐厅的服务员被提前打点过,tຊ恭恭敬敬将她带到了一出包厢前。 全店最豪华的包厢,服务员推开门的瞬间,就能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交谈声。 满桌的人都齐刷刷朝她看过来,整个包厢顿时安静。 先开口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香水味重到满桌佳肴都压不住。 “时总说今天有事,会派一名信得过的下属来跟我们谈。没想到还是一位美娇娘。” 听到这个称呼,乔予栀飞快蹙了一下眉。 餐厅禁烟,没有人抽烟,但是桌上酒瓶不少。 她刚走进一一打过招呼,手上就被塞了一杯酒。 白的,满满一杯,对面的人一饮而尽后朝乔予栀示意。 “听说乔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出了名的厉害,这杯酒我先干了,乔小姐也要给我们看看实力啊!” 乔予栀心知肚明时景祁或多或少对他们有过暗示,今天肯定逃不过被灌一轮。 她也没有过今天能滴酒不沾竖着走出去的准备,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喉腔中顿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灼得她胃痛。 今天中午因为偷偷群发邮件的事,本就没有好好吃饭,下班后更是直接过来了。 胃里空空荡荡,突然被灌了这么一杯烈酒,烧得难受。 乔予栀被一群人围着,哄到了餐桌的最中间,连着被倒了三杯,才终于得空绕回正题。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清醒的状态。 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朝目标人物看过去:“王总,关于天石码头进口原料的那笔单子,我想跟您详细谈谈。” 她刚拿出来,就有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吓得乔予栀赶紧抽手,动作慌张,带倒了摆在桌子边缘的半瓶酒。 一直微笑着的金丝边眼镜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裤脚还是被飞溅的酒渍沾到。 “对不起!”乔予栀赶紧道歉,她不想在这个酒席上节外生枝。 那男人微一低头,头顶吊灯在镜片处反光,藏在眼镜下的脸笑起来阴侧侧的。 “乔小姐长这么漂亮,我当然舍不得怪你。”他拿起酒杯递到乔予栀面前,“不过谈生意有谈生意的规矩,乔小姐出了错,肯定是要自罚的。” 有这个男人的推波助澜,其他人也惦记着时景祁的交代,纷纷给乔予栀倒酒。 劝酒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乔予栀抵挡不住,从胃部到眼圈都烫得厉害。 眼前的画面变得晃动,她的手撑住椅子坐下来,半倚着桌面才没有倒下去。半晕半醒,挡住王总的路。 王总低头整理了一下衬衣,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能签,但是乔小姐拿得动笔吗?我不喜欢签字时沾上酒气,你要不先去清理一下回来再商议这件事。” 乔予栀咬紧了唇,本就纤细的手抓住了椅背,指节用力,更加苍白。 她从一进来就被轮番灌酒,此刻又以她身上有酒气为借口,分明是存心为难她。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感到了无尽委屈。 她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哑声开口:“好,我马上就回来,王总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合同。” 走出包厢,紧绷的弦得到了一瞬间的放松。 本就隐隐泛着疼痛的胃,此刻更是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她跑到卫生间将今晚喝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吐完酸水后只能张着嘴干呕。身上的酒精味还没有散去,脑袋晕得离开,连站稳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乔予栀跌跌撞撞从隔间走出来,艰难来到洗手池前含下漱口水,往苍白的唇瓣上涂口红来提气色。 刚吐完的身体抖得厉害,她双手撑在大理石上,虚脱般低垂着头深呼吸。 一会儿还有一场恶战,她今晚一定要拿到这份合同,解决父亲的事情。 全然不知道门外此刻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单手扶了一下镜框,舌尖绕过唇瓣。 他们只接到通知让挫挫这个女人锐气,没人知道她是谁。但是看时景祁这幅不管不顾的样子,八成是哪个惹了他的仇家。 既然这样,应该这女人无论发生什么,时景祁都不会管。 他看了眼掌心,刚才摸了一下乔予栀的手背,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都痒了。 将掌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走上前搭在女厕所的门把上。 正准备开门,忽然脚弯处被人狠狠从后面踢了一脚。 “谁啊?” 男人愤怒地转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