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真的是醉了。 江池欢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全都一饮而尽,低声呢喃:“一醉解千愁……” 谢淮景看着眼前醉眼朦胧的她,心中涌起一丝异样。 她喝了酒,唇色红冽泛着水光,眸光潋滟。 乌鸦云髻下她白皙的皮肤酡红一片,月色下整个人像是一朵细雨中的红莲。 摇曳生姿,却又夺人心魄。 他心中一紧,快速的捻着腕间的佛珠。 按下心中的悸动,默念禅语。 清净六根。 “岚雪?” 谢淮景试探的问着,同时坐到了她的身旁。 江池欢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谢淮景,心中气恼。 一巴掌就打到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谢淮景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挨了一巴掌。 而她晕乎乎的,哑声道:“你既然有了未过门的妻,又为何一直来招惹我?” “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烦。” 他身体一僵,这些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的他透心凉。 将情绪压下后,他不想再抑制自己的心。 谢淮景双手捧住她的脸,语气里满是郑重:“我从未爱过林序秋,我从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江池欢一个人。” 第18章 她将他的手挥开,迷迷糊糊地还想要在说些什么。 就被一声巨吼吓的一个哆嗦。 “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江玉臣飞身上了屋檐,把江池欢横抱而起。 随即恶狠狠的瞪了谢淮景一眼,转身就下了屋檐。 怀中已经醉的不知天南地北的江池欢,看见江玉臣熟悉的面容时。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哥哥,我好想你和爹爹……” 江玉臣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榻上,坐在床边,一脸焦灼的看着她。 “哥哥在这呢,不是见到我了嘛,不用因为这个难过,我在……” 她眼眶愈发的红,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人。 止不住的想起他和父亲前世挂在城楼上的样子。 记忆像是一柄利刃,狠狠的将她的心头肉一点一点的剜去。 泪水似决堤般涌出。 江玉臣慌乱的擦去妹妹的泪水,诱哄着问着她。 将他的疑惑全都问出了口。 但越问他的脸色便愈发惨白。 到最后,江玉臣猩红了双眼,巨大的愤怒让他气的浑身颤抖。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另一边,屋檐上。 谢淮景心中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叹了一口气后,就发现了眼前一脸惊讶的容安。 他哆哆嗦嗦的说着:“大人,你脸上这个……还真是别致。” 谢淮景脸色一沉,冷声道:“战事紧迫,必须确保圣上是要派裴清衍来北疆前线监军。” 容安正色道:“裴清衍最近明里暗里结交那些官员,已经触怒了圣上的逆鳞,派他监军一事,十有八九是稳了。” 如今北疆战事急迫,刚平息一场,另一场又如雨后春笋般涌出。 前世,林家和裴清衍勾结在一起。 趁着战乱时,在凉州城的江府中安插了人,栽赃嫁祸江玉臣通敌叛国。 最终踩着江家的尸骨爬上了镇北大将军的高位。 这一世,他定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今生,他察觉到了林家的不对劲,借机和林家搭上线时,就遇见了林序秋这个意外。 而林序秋非他不嫁,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不然就不同意父兄和他的合作。 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现在这个地步。 谢淮景负手而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这一晚,谢淮景和江玉臣一夜未眠。 江玉臣为妹妹掖好了被褥,双眸猩红。 “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从醉酒的江池欢口中套出的话,就怒气横生。 天杀的裴清衍,竟然是这样一匹恶狼。 自己没二两本事,竟然还是一个想要软饭硬吃,过河拆桥的阴险小人。 当夜,军情急报。 “将军,北疆骚乱,边关紧急!” 江玉臣连忙写了封书信压在江池欢的枕头下,转身披上铠甲前往了边疆。 江池欢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头痛欲裂。 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都变成了模糊的闪白,看不真切,就连怎么回到榻上的都不知道。 头痛之际,门倏而被人推开。 一道聒噪刺耳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岚雪,我来北疆找你了。” 第19章 裴清衍面上挂着一丝情深。 “呕——” 酒意还未消散的江池欢,看了裴清衍那一副深情的模样。 心中直犯恶心,一个没忍住,就吐到了他的身上。 “六殿下来啦……呕……” 江池欢趁机呕着,想要恶心一下裴清衍。 他脸上的深情凝固住,变成了不上不下的窘迫。 “没事的,你好些了吗?” 裴清衍僵着手,木然的往她背上拍出。 他越这样,江池欢就越恶心,故意往他身上吐出,吐到昏天黑地。 最后见裴清衍的耐心到达了极致时,她见好就收。 淡定的用手帕擦着嘴,一脸关切的看着裴清衍:“六殿下,你没事吧?都怪我,昨日喝了酒。今天酒意未醒,才吐了你一身……” 她佯装着擦去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意。 裴清衍这会已经恶心极了身上的污秽,却还是一脸柔情的看向江池欢。 “无碍,我先去处理一下,过会再来找你。”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这。 江池欢嘴边浮现出一个冷笑。 既然说了你不听,那我们就来好好看看,没了我江家的助力,你可以爬到什么地步。 她心中暗暗嘲讽。 等裴清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出,她手往榻上随意一撑。 摸到了信笺似的东西,拿起来一看。 江池欢全身僵住。 为什么今生会有一场前世没有的战事发生? 她眼睫微闪,点燃烛火将信笺烧烬后。 谢淮景就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语气中满是关切:“岚雪,头还痛吗?” 看着榻前的散落的污秽,他毫不嫌弃的走到了江池欢身边。 眼中满是关切:“还好吗?” 江池欢往旁边挪了挪,神情淡淡:“不牢大人费心,请问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啊?” 他也不恼,只是固执的说着:“喝了,头疼会缓解一点。” 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笑了一笑,一饮而尽。 泛白的唇在喝完醒酒汤后,红的不像话。 谢淮景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腕间的佛珠取下,放在掌心中捻着。 两人之间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 裴清衍满面春风的又走了回来,他捧着一盏花灯,献宝似递给了江池欢。 “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红莲花灯……” 她一改常态,娇羞的笑着:“多谢六殿下,前些日子是我魔怔了,还望六殿下不要怪罪。” 话落,谢淮景瞬间捏紧了佛珠,手上青筋暴起。 浑身骤然冷下,散发着森森寒意。 裴清衍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这一次来北疆监军,他真的来对了! 那个温顺的,对他言听计从的江池欢又回来了。 他期盼的说着:“那我们回京就去找父皇恢复婚约?” 江池欢脸上瞬间升腾起了红霞,支支吾吾的说着:“好……” “不行!” 谢淮景沉声打断,脸色如墨般。 江池欢一脸不解,反问着:“帝师说我与六殿下乃是天作之合,今日我如你所愿,答应了恢复婚约,你又为何不悦?” 他脸色犹如寒冰般,让人心生敬畏。 “佛中讲究一个缘分,江小姐和六殿下缘分尽散,若还要强行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她脸上露出嘲讽,语气冰冷:“帝师,我不是您的信徒!” 第20章 佛珠一粒一粒滚到了地上,清脆又杂乱。 谢淮景将手藏回了袖中,但江池欢还是看见了他手腕的一圈红痕。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所言句句属实。” 他还是冷着脸,不容置喙的说着。 江池欢心中积攒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豁口,齐齐喷涌而出。 她冷声说着:“大人可是记得天枢阁那日,你说了什么,可还需我复述一遍告诉你?” “你说‘从今往后再无佛子谢淮景,只有帝师谢淮景。’难不成你忘了?” 裴清衍见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模样,充当起了和事佬。 “岚雪,帝师也许……” 还不等他说完,江池欢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留下两个人在房中默然不语。 不过片刻,谢淮景也追了出去。 裴清衍双拳紧握,脸上的温润情深褪去,眼中满是阴鸷。 什么狗屁帝师,什么娶江氏女,得天下! 等他登上皇位,就通通送他们去见鬼! 他心中的恶意翻涌,将情绪强压后,起身向外走去。 看来得再施点手段,让江池欢彻底的对自己死心塌地…… 江池欢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发生着战事的方向。 心中一阵忧心。 但愿兄长此去一帆风顺,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诸邪回避。 “你可相信命运?” 身后陡然传来了谢淮景淡漠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