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谢大将军,娶妻的场面真是壮大!” 姜晚梨心脏骤缩,白着脸上前问:“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娶平妻啊,这阵仗看起来比当年娶正妻时还要盛大。” 又有人感慨:“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姜晚梨利用国师权势压迫他不得纳妾,哪个男人受得住。” “这两年国师闭关,没人给她撑腰了,谢家这是给她下脸呢!” 姜晚梨听着,身形摇摇欲坠。 明明是谢妄言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如何又成了太清宫仗势欺人? 心脏如被利刃剖开般痛不可遏。 她再看不下去,跌跌撞撞走出。 可每走一步,便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姜晚梨抬手为自己切脉,才发现是体内的断情蛊发作了! 当年为了让师父同意她嫁给谢妄言。 姜晚梨吞下了门中圣物——断情蛊。 只要谢妄言不再爱她,蛊虫便会蚀骨灼心,直到她在那痛意下忘却所有前尘。 姜晚梨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喷出一口血。 晕过去前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和她一生一世的谢妄言,真的爱上了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已是国公府熟悉的布局。 姜晚梨艰难睁眼,就看见谢妄言倚在床边,微阖的眼睑中满是疲惫。 她一动。 谢妄言漆黑眼瞳猛然睁开:“晚梨,你无事吧?” 他担忧的神色仿佛劫后余生。 好似全然忘却了,是他送她去的家庙受罚…… 想到他大张旗鼓迎柳如涵入府,姜晚梨哑然无言。 谢妄言默了默,嗓子干涩:“晚梨,如涵事事不顺,肚子莫名疼痛,找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母亲找了大师,说你的八字与如涵相克……” 原来这才是他的来意。 姜晚梨眼眸一黯,了当问他:“那你想如何呢,休妻下堂吗?” 屋内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谢妄言沉着脸,许久才说:“听闻太清禁术,能以命换命,只要你能设法保下这个孩子,母亲自然不会再多话。” 姜晚梨愣了一瞬。 胸腔之中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她不敢相信地红了眼:“那你可知,换命只能换施术者的命。” 换言之,只能换她姜晚梨的命。 谢妄言脸色一变,涩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父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此话一出,姜晚梨心尖剧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鲜血顺着流下。 “可你也知道,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牛毛。” 谢妄言脱口而出:“但你师父从未算错,你分她一些寿数又如何?” 疼。 钻心一般疼。 疼得姜晚梨嘴唇颤抖,开合好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衬得窗外蝉鸣越发刺耳。 半晌,谢妄言又放软了语气:“晚梨,我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前的誓言我都记得。” 他说他都记得。 可从头到尾。 他都没发现,姜晚梨紧紧攥住的被角,已被鲜血泅出一片刺目的嫣红。 姜晚梨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湮灭。 她闭上眼,压住心口痛意:“知道了,我会回去寻师父想想法子。” 谢妄言一喜:“我送你。” 姜晚梨被那喜色刺痛,抿紧了唇:“不用。” 她强撑着情蛊噬心的疼,起身下床回了太清宫…… 第7章 太清宫是大晁国庙,位于京城外的千秋山。 自成亲后,姜晚梨从未回来。 只怕看见师父和师兄弟们失望的眼神。 谁料刚一踏入太清宫门,正在扫地的人看见她便是一愣。 姜晚梨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手,讷讷出声:“师兄。” 下一刻,那人神色欣喜地高声唤道:“小师弟回来了。” 太清宫规矩,门内弟子一律只称师兄弟。 不过片刻,姜晚梨便被众师兄弟围住,嘘寒问暖,仿佛这几年从未分离。 姜晚梨眼眶通红。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沉声问:“是不是谢妄言对你不好?你只管说,师兄帮你出头。” 谢妄言对她不好吗?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百依百顺,恨不能将天上星星都摘给她…… 回忆如针刺,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姜晚梨痛得声音都发抖:“他对我很好,一直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这背叛才让她痛不欲生。 姜晚梨不愿让他们担心,转移话题:“师父还未出关吗?” 有师弟回答:“真人已去了北境小天山,不知归期。” 姜晚梨是国师清尘真人的唯一嫡传弟子。 师父和师兄们护佑她长大,予她最完美的童年时光。 而她如今,却连师傅的行踪都不知道。 悔恨涌上心口,姜晚梨舌根都发苦:“是我不孝……” 师兄们一句接一句安慰她。 “真人从未怪过你,小师弟无需自责。” “就是,这么没回来,快去给祖师爷上柱香,让祖师爷保佑你万事顺遂。” 半个时辰后,太清宫三清殿内。 换了一身白衣道袍的姜晚梨手持三炷香,恭敬地跪在祖师爷神像前虔诚叩首。 “不孝弟子姜晚梨敬上,求祖师爷给弟子指一条生路。” 说完,她小心翼翼将香插入香炉。 岂料这时,殿外闪过一声惊雷巨响。 下一秒,那香拦腰折断,砸在地上! 香灭了…… 姜晚梨动作一顿僵在原地,神色无措。 不等她回神,一阵喧闹从门外传来。 “太清宫自诩修道之人普渡众生,竟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姜晚梨匆忙起身出去,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神色怨毒的谢夫人。 她穿着素衣,面容憔悴。 见到姜晚梨,当即便跪下哀求:“姜天师,让妄言娶如涵进门,全是我老婆子一个人的主意!” “可我只是想我谢家有后,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别害我的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