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窑子开到咱们村来,到时候家里大姑娘小伙子的找不着亲家,可别怪我没提醒!” 过了最后一把嘴瘾,朴婆子没事人一样走了。 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只剩张芳芳倚在门口,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赵锦儿嘴巴笨,方才跟朴婆子吵,是气极超常发挥。 这会儿却是啥安慰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从胸襟边解下帕子,递给张芳芳。 “芳芳,别生气了。” 张芳芳接过帕子,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 呜呜哭了起来。 “我娘我哥是不好,可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村子,我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呢?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也要受人白眼?” 赵锦儿叹气。 张芳芳现在的心情,她多少是懂一些的。 在娘家时,她也是什么错事都没做过,却被婶子宣传成了个扫帚星,以至于一整个村的人都喊她扫把星,甚至都不许自家孩子和她靠近,好像离她近点儿都能沾上霉气似的。 张芳芳哭了良久,赵锦儿便在她身旁陪了良久。 黑暗中的秦鹏无言良久。 最后,是秦慕修开口道,“芳芳,有时候,错的不是我们自已,而是旁人,不要用旁人的错误惩罚自已,那样才是真傻。” 赵锦儿点头如啄米,她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嘴巴就不听她使唤,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还是阿修能耐,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张芳芳拭干眼泪,“我知道了,秦三哥。今晚多谢你们解围,明儿就是除夕,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是这么说,明眼人还是看得出张芳芳很沮丧。 赵锦儿不敢走。 毕竟朴婆子闹的这一出,不过是个插曲。 他们赶过来的真正原因,是她在幻觉中看到的画面。 那画面还没发生。 赵锦儿不确定,张寡妇会不会在今晚回来。 她朝秦慕修看了一眼,怯怯道,“阿修,明儿好歹是过年,芳芳就一个人,着实孤单,要不,我今晚留下陪她吧?” 秦慕修知道她的意思,但完全不放心把赵锦儿丢在张家—— 根据她幻觉中看到的画面,张寡妇带着陌生男人回来,想让张芳芳和人家生米煮成熟饭,应该是给张芳芳下了药。 赵锦儿若是留下陪张芳芳,难免不同样中招。 两个姑娘家,同时被药倒,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正犹豫间,张芳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不用不用,我还做鞋呢,一点儿也不孤单,嫂子留下反而影响我做活。” 说着,就把赵锦儿推出自家小院,“不早了,快回吧!” 赵锦儿撇撇嘴,悄声在秦慕修耳边道,“那咱半夜隔一两个时辰来看一趟。” 一直都站在阴影中没露面的秦鹏走在前头,闷着头不说话。 回到家,王凤英就问道,“村北头刚才吵吵什么呢?你们几个看热闹去了?” 赵锦儿就把朴婆子埋汰张芳芳的事儿说了出来。 王凤英跟张寡妇虽是水火不容,张芳芳救过秦鹏,她却是时刻记在心里的,当即竖着眉毛道: “这朴老婆子怎的这么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侄子!芳芳那丫头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要不是家里拖累,找个什么样儿的小伙子找不到?能看得上朴光棍?” 秦老太也在旁听到现在,便道,“漫说一个正值芳华的姑娘家,就是一个糟老婆子独居,都能生出许多的闲言是非,芳芳这孩子太苦了。你不是一向说她救了咱家阿鹏,找机会要报答她吗?要不……” 一旁的秦鹏竖起了耳朵。 第一百零二章 提前洗个澡 秦慕修小两口儿也竖起耳朵。 奶这是啥意思? 该不会是想让秦鹏以身相许吧? 要是这样,那皆大欢喜啊! 王凤英看向秦老太,撇嘴问道,“娘是咋个意思?” 张芳芳是不错,但娶她做媳妇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父母双亡是个孤儿,都好商量,偏偏她那个娘活得好好的,还有个流放在外的哥,谁知道啥时候就回来作妖了! 老秦家可是清清白白的耕种人家,这样的亲家,招惹不起! 秦老太见一屋人都瞅着她,咽口口水,“我就想着,芳芳比咱家珍珠还大一岁呢,过完年十六了,爹死娘不疼的,婚事也没个得力人操心,总这么一个人生活,难免招人闲话,要不你出面,找李媒婆给她说个靠谱的亲事,成亲了,有婆家和男人护着,那些个流氓汉、长舌妇,就不能再打她主意了。” 王凤英松口气,只要不是让她鹏儿以身相许,那都不是事儿。 “这话好说。赶明儿我去探探芳芳的口风,她只要愿意嫁人,我就替她操.了这回心。” 秦鹏拔脚就往自已屋去了。 带得身旁的小凳都倒了,也不知道扶。 王凤英追到门口,“你晚饭还没吃,跑啥跑?” 秦鹏没好气道,“不饿!” 王凤英扶起凳子,骂道,“这孩子,蹄子好全了是吧?也不看着点路!” 朝赵锦儿和秦慕修看过来,“你俩知道二哥闹啥脾气吗?家里没人得罪他啊!怎的这趟从郡上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不这样的啊!” 两人都摇头,“不知。” 吃完晚饭回屋,赵锦儿道,“我觉得二哥挺在乎芳芳的,但扭着一股劲儿,再这么耽误下去,芳芳万一嫁人了怎么办?咱们使把力撮合撮合他们吧!” 秦慕修摸了摸她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小脑袋,意味深长道,“一生短得很,很多东西要靠自已去领悟、去争取。二哥现在还没意识到,芳芳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咱们再撮合也没用啊。”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若为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劲,不肯放下对芳芳的成见,咱们就算撮合他们在一起了,他心里始终也有根刺,不会真心待芳芳的。” 赵锦儿侧头品咂着秦慕修的话,似懂非懂。 “明儿三十,家里人肯定都挤在一处洗澡,咱俩趁今晚把澡洗了吧。” 秦慕修道。 乡下不比城里条件好,可以天天洗澡,有些困苦人家,为了省柴火,甚至一个冬天都不洗澡。 老秦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是十来天才捞得着洗次澡。 回叔叔家过了一夜,睡的铺子下面铺了草,也不知有没有草蝣子,赵锦儿早觉身上有点痒。 当即道,“好!我这就去烧水。” 赵锦儿烧水,秦慕修就把家人共用的大澡桶刷干净,搬到房中,先把冷水兑好,还替赵锦儿把换洗衣裳都拿好,放在炕上烘着,等会儿洗好换上不冷。 水烧好,让赵锦儿先洗,自已则到院子里等着。 刘美玉瞧见了,问道,“老三,大冷的天儿,你怎么搁院子站着?” “锦儿在洗澡。” 刘美玉噗嗤一笑,“自已媳妇洗澡,你不去给她搓背,躲这么远作甚?” 秦虎也道,“咱家那桶大,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洗都够,你咋不跟你媳妇一起洗,还省一锅水。” 得亏站在黑暗中,没人看到秦慕修烧得通红的耳尖。 只听到他一本正经道,“她不好意思。” 秦虎乐不可支,“成亲都小半年了,天天睡一张炕,洗个澡还不好意思了?你这媳妇真有趣。” 刘美玉暗地里揪了秦虎一把,“谁都跟你似的脸皮厚!你也烧水去,咱也今晚把澡洗了,要不明天一家子挤在一处等桶。” 秦虎屁颠颠去了,刘美玉也回屋拿换洗衣裳。 秦慕修依旧站在门口,冷风扑面吹,正搓着手,房门开了。 只见赵锦儿如一朵出水芙蕖。 长发散在肩头,发梢往下滴着水滴,头顶却蒸腾着淡淡的水雾,原本雪白的脸颊因为泡了热水,升起两朵淡淡的红晕,妍媚极了。 大概是洗热了,衣领也不好好扣起,露出一片白腻腻的脖子和两根精致的锁骨。 秦慕修竟一下看呆了。 想到方才大哥说的,不由有些后悔。 是啊,咋不一起洗澡呢? “喂!愣什么呢!不是说加点热水就着我的水洗?”洗干净的赵锦儿心情都好了,笑嘻嘻道。 秦慕修回过神,“嗯。” 赵锦儿便去帮他提热水,加到桶里,便也准备出门去等着。 秦慕修喊道,“那个,你别出去了吧,头发都是湿的,衣服也没穿全,出去吃了风,当心着凉。就在炕上卧着好了。” 赵锦儿以为自已听错了,“啥?” 秦慕修费尽力气,才让自已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波澜无惊。 “让你就在炕上卧着,刚洗完澡,一身的毛孔都张着,出去容易着凉。” 生怕赵锦儿拒绝似的,他又道,“等会再给我搓下背。” 这下赵锦儿也开始紧张了。 阿修洗澡,她在一旁卧着? 那岂不是……什么都瞧见了? 还要给他搓背? 这…… 饶是她俩在一起睡了小半年,可一直都是穿着整齐的寝衣,从没如此“坦诚相待”过啊! 不等赵锦儿发表意见,秦慕修便抬手栓了房门。 旋即走到桶边宽衣解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