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庆满从洛千予身后接过碗抱在怀里,对王翠芳说:
“妈,我听宝根说,这是三姐夫送来的肉,你就让姐吃点吧,免得三姐夫知道了不高兴。” “你看,我就舀了两三块瘦肉,没油水的。” 王翠芳一手捏着洛千予不放,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给我拿过来!给她吃饱了,好再拿烧火棍上蹿下跳的造反吗?” “肉送过来,就是我老洛家的东西,陆九川他凭什么不高兴?” 洛庆满皱着脸,又劝了两句。 王翠芬气得松开洛千予,冲过去拧她胳膊上的软肉,抢过碗。 “就你心软,对这种人好有什么用?给她不如拿去喂狗。” “宝根在客厅等着,你爸也回来,赶紧把饭菜端出去。” 话落捧着碗出去了。 洛庆满捂住被她拧过的地方,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转头对洛千予委屈地说: “三姐,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给你舀的,等晚点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再给你弄点。” 洛千予拍了拍她的肩: “唉,不用了,免得爸妈发现又生气,还连累你被打骂。” “你快把饭菜端出去吧,我回房间了。” 说完垂下手走出厨房,背影被天边落下的闪电照亮,看起来失落又可怜。 路过客厅的时候,王翠芳正捧着碗哄洛宝根: “这碗里几块瘦肉,没什么油水,妈和爸分了,你等四姐端过来,那里头肥肉多。” 余光扫到洛千予,又冲着她骂: “赔钱货看什么看?今天小满给你说情,你爸才没打死你,还想吃肉?滚远点!” 洛千予点头: “好好好,我这就滚,你们多吃点。” 然后钻回那四处漏风的小破房间。 她没做防护,王翠芳几人也没管她这间。 随着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大,风声呼啸,她的房间里也开始漏雨,连空气都变得潮湿。 她听着屋里的滴答声,想不通今天怎么完全没听见洛庆满和系统的交流。 良久后,洛庆满端着煤油灯,推门走进来: “三姐,你怎么没去我房间呢?快跟我一起过去,你这都漏雨了,不能睡人。” 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拉起来就走。 进了洛庆满的房间,那种闷热湿润的感觉好了不少。 洛庆满又神神秘秘的,端出一只带着缺口的公鸡海碗。 “我还给你留了点吃的,爸妈没发现。” 洛千予接过碗,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碗底。 黑黄的大概是锅巴,上面淋了些红烧肉的汁,还有些丝状的肉渣子。 突然听见王翠芳又在外面喊: “宝根,小满。” 她顺势放下碗。 洛庆满冲外面应了声,又将碗拿起塞给她: “你放心吃,妈知道你在我房间的,我跟她说过了,我去看看她叫我干嘛。” 说完便出了房间,还特意把门合上。 王翠芳也不说什么事,只在外头喊人。 两姐弟应声走到廊下,她手拿蒲扇一个劲扇风,嘴里交代: “这鬼天真是闷热的要死,我和你爸可能今天热到有点不舒服,先睡了。” “打台风你们都早点睡,实在热就把房门开着,听到没有?” 两姐弟乖乖应下,她才满意地走了。 洛庆满嘴唇翕动,眼神有些闪躲,但终是没有叫住她。 转身回到房间,一双眼便往桌上的公鸡碗看去。 “三姐,你这么快都吃完了?” 空了的碗,让她心中雀跃,明天的喜酒多半是摆不成了。 洛千予摸了摸肚子,笑得有些羞涩: “对啊,我实在太饿,这也没多少,我三两口就吃光了。” 她亲热地挽上洛千予的手臂。 “可惜只剩这些了,不然我还能帮你多拿点。” “三姐,我们吹灯躺床上说话吧?节约点煤油,免得又被妈说。” 随后直接吹熄了煤油灯,把洛千予拉她坐到床上,脱了鞋催促道: “上来啊,我们姐妹说说贴心话。” 洛千予顺她的意躺下。 她又开始东拉西扯,讲大姐二姐,聊结婚嫁人…… 外面的雨势渐小,只听见呼呼的风声。 许久后,洛千予慢慢不怎么说话,她低声问: “三姐,你困了吗?” “嗯,突然挺困的,可能今天去县里累着了。” “那我们睡吧。” 她估摸过了一个来小时,又低声叫: “三姐,三姐。” 洛千予没回应。 她又推了推洛千予的肩,听到洛千予发出一声嘤咛,翻了个身。 她笑了。 “今晚台风,天都站我这边。妈又抢了你那碗饭,估计正跟爸忙着呢,更不会有人救你。” “领了证又怎么样?还想办喜酒,天亮后陆家肯定立马带你去离婚。” “跟我斗?呵呵,等着吧!今晚肯定让你舒舒服服得偿所愿。” 她在县城问过,结婚、离婚都只需要大队打个tຊ证明,到民政局出证就完事,简单得很。 她嘀嘀咕咕地穿好雨衣,借风雨声掩盖溜出家门。 台风只是擦过,并不算很强,但也有七八级的风力,吹得她几乎站不稳,可并没有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她来到牛棚附近的茅草房,钻进去轻声唤: “苏知青,你在吗?” 这里是特殊时期盖起来的,原来住过不少大佬,平反后都废弃了,此时却钻出一个黑影。 “洛庆满同志,你姐呢?你不是说她约我吗?” 她借着天边闪电,认清黑影正是她借洛千予名义约的苏建军。 “是啊,我三姐在家等你,她说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让我带你回去。” “好。” 苏建军不疑有他,答应下来。 她又领着苏建军回到洛家,进了房间关上门。 苏建军压低声音问: “你三姐在哪?怎么把我带进房间里,这不好吧?” 她捏着打湿的长辫子,从书桌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 “今天风大雨大,我三姐说天公作美,在床上等你呢。” “这个给你,三姐说让你吃了助助兴。” 苏建军借着微光看向年久发黑的蚊帐,也没看清里面的人影。 是他想的那个助兴? 他眼睛亮了,接过小纸包往嘴里倒。 洛庆满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出去帮你们望风。” 她轻轻合上房门,嘴角越咧越大。 望风?想得美!等好戏正式开场,她还要去找观众呢。 屋内的苏建军血气上头,慢慢把蚊帐掀开。 看见里面纤瘦娇小的背影,他紧张地搓着双手: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阿予,你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好激动。” “你放心,我回城安顿好,一定接你进城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