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诗萱知道我失踪了,一定会想办法拖住他,然后报警的——她虽然恋爱脑,但绝对清醒智慧。 我压住心头的所有焦急,就像给一头受伤的猛虎顺毛一样,慢慢地引导他,出去吧,去个能联系上于诗萱的地方。 那时我才能干掉你。 第五天,赤那终于踉跄着打开那辆车门,我强摁住内心的狂喜,想要跟上去,没想到他说:“你留在这里?” 我心头骤然一紧,强笑道:“你不怕我跑了啊?” “跑吧,不过我提醒你,这里是无人区,有狼。” 他冷笑一声,一脚油门走了。 我一个人留在了那片无人矿区。 砂石堆积,荒土漫天,风吹过铁门,发出尖锐的呼啸。 我检查了一下物资,水有五瓶,食物都是些高热量膨化食品,赤那应该是把这当成一个追忆童年的度假别墅,所以只是简单弄了点零食,也没法判断能坚持多久。 如果我带上这些东西跑了,我必须在三天内走出去…… 可是怎么找呢?这片矿区看起来就无边无际,何况外面更是一片荒漠。 那是我距离斯德哥摩综合征最近的时刻。 我开始疯狂的害怕赤那不回来了,我要被这种无边无际的孤独,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逼疯了。 黄沙之中,太阳像是布贴画上的图案,逐渐西沉。 这时候,我听见了警笛声,由远及近,有警车在靠近! 我几乎跳起来,一边喊着:“我在这里!救命。”一边发了狂的跑出去。 可是铁栏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苍茫的旷野。 我呆愣在那里,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幻觉。 我已经开始产生了幻觉了。 我回到矿洞里,缩在墙角,用破地毯紧紧的包裹住自己。 不知道多少次幻觉之后,我突然又听见了似真似幻的脚步声。 赤那出现在门口,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痛苦。 但我已经高兴得发疯了,很多次我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你回来了!” “嗯。” 他买了瓶可乐,扔给我,我迟疑的看着他。 他没有看我,把一只烤羊腿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吃吧。” “怎么样了,联系上于诗萱了么?” “嗯,她明天就过来。” 我只觉得胸中淤堵的那口气tຊ,终于松快了一点。 这两年,我太了解于诗萱了,她不可能跟着一个亡命徒浪迹天涯,答应过来只有一个原因——她在配合警方。 “吃吧,吃完把屋子收拾一下,她这人矫情。” “好,好,太好了。” 他买了一箱啤酒,是一只很大的羊腿,烤得香酥入骨,加之外面黄沙漫天的景象,竟有几分别样的壮美。 “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啊?”他突然问。 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只能如实回答道:“不算项目奖金的话,不到两万。” 他嗤笑一声,道:“就这,我跟朋友玩,一顿饭就没了。” “那没法比的。”我努力谄媚的笑。 “那你这么拼,值得么?” “值得啊,我从小就住在不到八平米的房子里,堆满了垃圾,蟑螂满地爬。”我说道:“但是后来我买个特别宽敞的房子,刨去房贷,一个月还能吃两顿好的,我奶奶再也不用看我爸的脸色,老太太……” 本来这时候我已经到家了,她应该做好了一大桌子饭,早早在等我。 我想着她在院子里孤零零的身影,鼻子一酸,无论如何,我也得活着回去。 赤那听入了迷,不断提问题,问我第一次怎么涨的薪水,跟同事勾心斗角过没有,假期有多少,平时都爱干什么。 我只当是他回忆他爸,一一作答。 他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肉,最终躺在地上,道:“听上去也挺有意思的……下辈子,过这样日子也行。” 我说:“我们是做梦都想过富二代的日子。” “切。”他说:“你很快就会觉得特别空,比如你努力从三千赚到一万,一步步挺有成就感的,像我努力了半天,不如我爸一瓶酒钱,没劲。。 我心里说,这不是你发疯的理由。 气氛太好了,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种我们相依为命的错觉。 所以,我终究还是把那句话问出来了:“青龙是你杀的么?” “嗯。” 他又补充道:“不过不光是为了恶心你们,也是因为我瞅那小子不顺眼。” “……杀我也是这个原因?” 他嗤笑一声,道:“真没想杀你,知道你是个小领导,就是吓唬一下冯狗,劲使大了。” 气氛一时沉默,我们大概同时想到了老冯的尸体。 “他杀我的狗,压我的价,还抢我的工人,早就该死了。”他冷笑道:“临死前还疯了一样拉着我的腿,哎,你说他是不是想救你啊?” …… “可惜,被我把头砸烂了。”他道:“不过你这人很好。” “你为什么这么无法无天?就因为有钱?” “跟有钱没关系,就是无聊。”他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他就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我靠在石壁上,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矿洞里火光冲天。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赤那拿了汽油,一边笑,一边还在继续洒。 “哟,醒了啊?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你干什么?” “死啊。”他说:“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就死在这吧。” “为什么?你不等于诗萱了么?” “她啊,没接我电话。”他轻描淡写的说“正好,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鬼样子。” 我几乎被巨大的绝望压的站不稳。 他看向我,又道:“你这人其实挺有意思,正好在黄泉路上解解闷。” 我摇头:“要死你去死,我不会死的。” “那你说了不算。”他狂笑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恶魔:“可乐里我放了了农药,你不死也得死了。” 我仰头看着他,嘴唇颤抖。 程厦陪我走完的这段路 下一刻,我突然扬起藏在背后的马鞭,它如同一柄神兵利器,霎时间将他抽倒在地上。 他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打滚,身上沾满了汽油。 我反手又是一鞭,两鞭……趁他无法抵抗的时候,去拿水和食物。 “贱人!”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发出恐怖的嘶吼:“你走有什么用啊?啊!” 我反手又是一鞭。 这是真正的蒙古马鞭,大概是赤那的家人做给他的,因而珍藏在这里。 在他不在的时候,我翻箱倒柜的找能反击的东西,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它。 他本来就虚弱,这一下被打得皮开肉绽,捂着眼睛不住惨叫。 我看着这个强大到我曾觉得不可战胜的恶魔,终于笑出声音:“让你失望了,我根本就没有喝那瓶可乐。” 常年的察言观色,我能抓住每一个转瞬即逝的细节。 他那种饱含着恶意和兴奋的神色,不像是期待于诗萱到来。 并且,他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专门买可乐给我。 除非,他是想用可乐和啤酒做个区分。 所以我只是假装喝下去,其实都倒在了旁边——多年酒桌上练就的本领,跟魔术不相上下的手法。 “你自己死在这里吧,我要走了。” 我一脚踹开他,独自爬出那个矿洞。 那辆库里南孤零零的停在夜色之中。 它的汽油已经一滴不剩了,备用汽油估计也被赤那发疯浇上去了。 那我怎么出去呢?我完全不认识路,这无人区的旷野,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绝望淹没了我,我手脚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