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倾颜已经懒得再跟他在这场戏里多演了。 她直接指出了正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在装失忆的?” 如果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程北霄这个人,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容倾颜的身子都不觉开始发颤。 可神色却还在强作镇定。 当她戳破这层窗户纸后,程北霄的脸色已经猝然黑沉了下来。 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切的冷意。 程北霄步步逼近她,神色恢复成了一贯的漠然。 他说:“在你拒绝和我同房,转头却跟祁烈在这个屋里坦诚畅谈的那日,我就在门外听着。” 心神骤然一凛。 容倾颜眼里泛起几分惊惧,随即却又了然。 是了,程北霄的武力并不比祁烈差。 祁烈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府上,他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在门外偷听。 容倾颜沉默半晌。 也忽地想通了什么,她冷冷看过去:“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突然性情大变,带我去过什么成婚日?” “你分明该清楚,我有多么恨你,我对这段婚约有多厌恶。” 容倾颜的恨意从眼里迸发,不加任何掩饰。 程北霄却依旧只是定定望着她,眼里泛起一抹异样来。 他眸色轻眯:“我以为,你会喜欢。” 这话倒是出乎容倾颜的意料。 容倾颜却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喜欢?我会喜欢?” “程北霄,我情愿死也想要离开你,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喜欢跟你过成婚一年的纪念?” 质问声让程北霄神色恍然。 他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可这段时间,你跟我相处得不是很顺利吗?即便你是装的,可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很合适,不是吗?” 第39章 听着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话。 容倾颜此刻是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她只觉得可笑。 可笑自己竟然会在这么个不懂感情的怪物身上浪费自己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恨,程北霄从来不懂。 过了片刻。 容倾颜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没了跟他争辩过往的念头。 毕竟,两辈子的时间都没能让他认清他们之间的问题,她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北霄,你还是不会放我走的对吗?” 她只这么问。 程北霄神色间也重新染上了一抹戾气,他眉头微蹙:“你为何就是非要走不可?容倾颜,前世你便是如此不懂事,今生又去鬼门关走过一遭,你为何还不能醒悟?” “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而我也没有要跟你和离的意思。” “从前,你是最适合做我夫人的人。” “如今更是,毕竟在这个世间,只有你和我拥有着两世记忆,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程北霄的每句话都不让容倾颜失望。 她冷冷望着他:“可我若是非要走呢?” “你是我的妻子,容家如今也已经跟你脱离了关系,你的嫁妆被带走了,你从前买下的那处宅院我也已经知道在哪儿,容倾颜,你还能去哪儿?” 程北霄冷静冰冷地将她的现状一一剖析。 心也早已经冷到麻木。 容倾颜再度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原来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早已经猜准了她无处可去。 容倾颜却偏偏不这样如他愿。 她勾唇冷笑:“不对,我还有祁烈。” 祁烈的名字一出来。 程北霄的脸色便变得更黑,他眼底翻涌起冷意,随即却是笃定道:“你不会的,你根本就不爱祁烈了,你也不可能去连累他。” 原来,他也认准了她的性子。 他认准了她心软,认准了她心善,不会将无辜之人拉下水。 可若是她变了呢? 容倾颜眸底一片平静,定定望着他。 随即,她再度笑了出来。 “可他愿意啊,程大人,你看不出来吗?小侯爷愿意带我走,他这样待我,我很受感动。” “与其跟你在这程府继续蹉跎余生。” “我情愿……跟祁烈私奔。” 她将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两个字说得轻飘飘。 在话音落地的瞬间。 程北霄的脸色如她所愿难看至极。 他怒目圆瞪,满是不可置信:“容倾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说我要跟外男私奔,我不是你理想中的贤妻,我做了要受万人唾弃的事,我会让你们程家丢尽脸,我还会辱骂婆母,殴打小姑子,对外做尽失态之事!即便这样,你也不肯休我吗?” 容倾颜露出灿烂的笑意来。 她每说一句话,程北霄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静静望着她,冷冷吐出一句:“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早就被你逼疯了!” 容倾颜依旧点头应承下来,她红着眼睛瞪着对面的男人,几近咬牙切齿:“还是说,非要我死了,才算是彻底解脱?” “莫要胡言!”程北霄呵斥她,眼里闪过些许慌意,又很快被他压下,他冷声道,“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我程家的妻。” 一句话,让容倾颜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她疲倦至极靠在床榻,声音平淡—— “程北霄,这世上像我这样所谓贤良的女子有很多,你为何就是独独不肯放过我?” 熟悉的话入耳。 此刻,程北霄的心头却如遭重击。 他忽地也问起了自己的心:是,他为何就是非容倾颜不可? 第40章 心口砰砰直跳。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可程北霄却眉头紧蹙,往后退了几步。 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只冷冰冰看向容倾颜。 “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你好好休息,我会重新让人守在院子里护你安全。” 言下之意。 便是重新给她禁足罢了。 容倾颜笑了下:“是吗?不过你这些护卫,应该防不住祁烈吧?” 程北霄的脸色一沉。 他冷冷看向她:“那就让他来试试看好了。” 程北霄已经起身大步离开。 容倾颜的神色也在他离开后陡然冷下来。 她的手紧紧攥着,看见他留下来的那支新玉簪,她眼里恨意翻涌,几乎是毫不犹豫将那新玉簪狠狠砸在地上。 玉簪四分五裂,成了碎段。 容倾颜神色冷凛,她抬眼看向了窗户外面。 忽地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玉哨来。 那是那日祁烈走时交给她的。 他说:“你若是改变主意了,愿意让我帮你带你走,你就吹向这哨子,无论何时我都能听见。” 容倾颜低头摩挲着这玉哨。 眼底却一点点泛起为难来,事实上,即便她能对程北霄放下狠话,可确实无法将祁烈拖下水来。 她喜欢过祁烈,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过。 年少时的美好只是她人生中的记忆,不再会是将来,她的心此刻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因为爱情而跳动了。 跟程北霄的两世,足够让她疲倦。 而祁烈…… 祁烈在她和程北霄的故事中,本就该是个局外人,他就不该回京,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程北霄说得没有错。 她根本就不愿意连累祁烈。 玉哨在手中摩挲许久,终究还是被她重新收起。 容倾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眸色一点点深凝。 她的手抚上了脖颈处的那道疤痕。 这道疤将永远提醒着她,让她记得教训,记得自己心软的教训,记得喜欢程北霄的教训。 一连好几日。 程北霄都没有再回来,可容倾颜也同样都没能出院子。 容倾颜却并不急。 她在府中照常过日子,没有婆母和小姑子的打扰,程北霄也不来碍眼,她这段日除了不能出门,反而过得异常惬意。 只是她也明白长久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她总得想个法子离开。 记起程北霄跟她说的那番话,容倾颜的眸色不禁一沉。 她不明白,不明白程北霄为什么就这么坚持要她留在他身边,偶尔她也会想他难道是因为喜欢她吗?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会被她按下。 程北霄是没有心的。 这个认知该让她刻骨入心,深深记在脑中。 容倾颜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她不去追究程北霄的想法,那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她都已经将话说得那样难听了,程北霄也不肯放她走,那她还要怎么做才好? 程母却带着婢女送来了一碗药汤。 程母端正身形,定定望着她:“我特意派人去抓的补药汤,趁热喝了吧。” 容倾颜眉头微蹙,看了一眼。 自从闹了不愉快后,程母很少来见她。 容倾颜没动弹,瞥了一眼那药汤:“婆母这是熬的什么汤让我喝?” 她满不在意的态度让程母脸色冷沉。 身旁的婢女忙道:“是老夫人特意去找御医求的送子汤。” 送子汤? 容倾颜眸色一怔,她静静望着那碗乌黑的药汤。 半晌,她伸手拂开,神色平静冷淡。 “不劳婆母费心了,其实,我无法再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