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下楼的时候,王太太和小乐已经不在客厅了,下面只有张芝容的身影。
“现在要回去了吗?”张芝容殷切问。 “嗯,天已经快黑了,阿姨再见。”阮缈缈被顾琂牵着,乖巧点头 她现在还得扮演好一个被张芝容拿捏在手心里的无知角色,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张芝容看了眼不发一语的顾琂,转转眼睛道“这样啊,那阿姨叫司机送送你们?”说着就要招手把阿姨喊来。 阮缈缈连忙开口“不用了,也不远,我们可以慢慢走回去,就当是散步。谢谢阿姨 我们先走了。”话语落下赶紧拉着顾琂走出去,生怕张芝容坚持。 顾琂有心理障碍不能坐车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阮缈缈留了个心眼,总归来说算个弱点 还是不要让太多心怀不轨的人知道。 阮家距离那栋小楼也确实不远,走偏僻的小道抄近路就二十多分钟。 可偏偏就是这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上一辈子张芝容和阮军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是有求于顾家又不好意思开口,便来吹她的耳边风,明里暗里暗示李秘书,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便要把她带回去。 带她回去,并不是出于良心未泯,而是作为利益筹码。 太阳已然下山,慷慨留下点昏昏暗暗的余晖伴着过路人的脚步声,还大发慈悲地将烤了地面一天的灼热带走。 被沁人心扉的晚饭晚风一吹,那一丝惆怅跟着风飘散,与张芝容她们周旋的疲惫感似乎都减轻了不少,阮缈缈深吸一口气,让空气灌满整个肺部。 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也随着晚风传过来一些,是小乐和王太太? 她拉住抬脚欲离开的顾琂,好奇把视线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乐紧紧抓着王太太的衣角,眼眶通红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王太太嘴里还念念叨叨,完全没有了刚刚的优雅贵妇形象“怎么这么没用?那阮缈缈都能做到,你就不能?”话语里是浓浓的指责。 她似乎明白方才为什么小乐那么害怕还要硬着头皮找顾琂搭话了……王太太似乎很强势。 果然小乐不敢吭声,只是咬着唇抹眼泪,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得。 王太太见她只是一个劲儿哭哭啼啼不愿意开口,脸色一变,有些别扭又有些担忧“他打你了?” 是有听说顾家那个好像不太正常,但王太太寻思着张芝容都能让阮缈缈去陪着顾琂,况且也没听说那小丫头哭闹之类,她便以为那只是圈子里茶余饭后传出来不可信的谣言。 听到这句话,小乐沉默不语,小幅度点点头,犹豫片刻又觉得不对,摇头否认。 见她说顾琂没打她,王太太才松了口气,但嘴里还是念念叨叨“那你哭什么?摇头又点头,话都说不清楚。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让那老太婆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什么都是你弟弟的,你什么都捞不着!”王太太怒其不争道。 小乐低着头老实挨训,默默在心里道,她不想让奶奶喜欢自己,也不想和弟弟抢什么,她只想和妈妈像以前一样,只有两个人生活。 哪怕屋子小小的,也不能每天买漂亮裙子,她还是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可是妈妈和爸爸结婚,就不止是她的妈妈了,她还多了个弟弟,想起母亲对自己的日渐冷淡和对弟弟的讨好谈爱,小乐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训完小乐王太太似乎还没发泄完,又把矛头指向顾琂“得亏那个顾家那个没有发疯打人,不然亏了笔单子又不讨好真是怄气死。” 王太太是带着小乐二嫁来王家的,过得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王家老太太瞧不起她,连带着继子沆瀣一气,说来可笑,她这个明面上的女主人还得看继子的脸色过日子。 但没办法,她知道王先生娶她只是为了能有个替他打理家里长短的人,甚至一开始连小乐的姓都没有改,还是她明里暗里提了好几遍才让小乐上了王家户口。 说到底他们只是各取所需,她就是爱推杯换盏的名利场,爱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挤破头也要挤进去,哪怕在外端着富太太高高在上的架子,回来要低声下气她也乐意。 王先生对她也说不上坏,但这笔单子也是她软磨硬泡许久才答应了和阮家合作的。 她原本想借由这笔单子让张芝容搭线,只要小乐能和顾琂扯上关系,给王家带来利益,那她和小乐在王家的地位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她看了眼还在哭的小乐,心烦意乱蹲下身子抬手粗鲁擦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蠢丫头。”她没好气地骂了声。 “行了行了别哭了,那疯子是不是真打你了?别憋着不敢说,胆子小得跟个老鼠一样成得了什么大事?”她恨铁不成钢道。 阮缈缈听见“疯子”那个词时眉头一跳,抬眼去看旁边安静垂眸的人,他正专心致志看着墙角,眼睛都不带移的,仿佛被人在背后骂的不是自己一样。 阮缈缈好奇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看的是一窝小蚂蚁??? 黑黑小小的动物排着整齐的队列,有序地搬运着食物,阮缈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也不知道顾琂怎么做到一盯就盯半天的。 回神了,别人都当着你面说你坏话了诶,给点反应啊?她扯扯二人交握的手,终于他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顾琂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转来阮缈缈身上。 “回去?”他垂下眸子看着小姑娘疑惑问道。 好吧,那几句话压根就没进入他的脑子里。 阮缈缈在心中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随意接收到外界信息。 外界与他好像有着一个无形屏障,唯有他愿意时 才探出触角感受这个世界,这其实算是一种沟通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