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芬插着腰指着林晚晚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你骂谁呢!”
林晚晚白了她们一眼,“谁嘴贱就说谁喽!” 王婶子和旁边凶巴巴的老妇也气冲冲走上前,指着她叫骂。 “老娘我这么些年还没碰见过这么没礼节的孩子,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 旁边凶巴巴的老妇接着道:“我们好心接济你们兄妹才能活这么大,你这小丫头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当初就该饿死你!你那早死的爹娘就是被你克死的!” 林晚晚原本没想搭理她们,但这几个人越骂越难听,她也顿时火大。 “咋地两位婶子,本就是你们和二芬嫂子先起的头,先撩者贱没听过?” “呸!你这贱丫头叫谁婶子呢!老娘可是你奶奶辈的!” “就是!野丫头不仅不要脸,还没教养!” 周围慢慢地围了好些人家,听见声音都出来看热闹。 林晚晚压下火气,转身看向人群,瞧见陈阿奶竟然也在,朝她莞尔一笑,“敢问陈大娘,王婶子说是我奶奶辈的,可对?” 陈老太见她似乎沉稳了许多,并无和以前那般过激,心下十分满意,又拉下脸看向王婶子她们。 “林荷花你听听自个说的,是人话吗!还有你王冬梅,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林晚他爹林景山跟林家族长一个辈的,怎么他闺女叫不得你婶子?敬你才喊你声婶子,你家林大壮不过个小辈,真要论起来你还得叫林晚一声姑姑!还是你觉得她家里就她自个好欺负?” 王冬梅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狡辩道:“哎哟,老太太,咱村里的人口多辈分也乱,我这不是记岔了么,再说了可是林晚她先骂我们的!” “哼,王冬梅,以后管管你这张嘴吧,晚丫头背着篓子明显要去干活,哪有功夫跟你们在这胡扯,回去以后让林大壮好好教教你规矩!” 王冬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突然人群后面有些骚动,传来一阵低呼。 “里正!” “里正你咋也过来了?” 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位不苟言笑的干瘦男人,看年纪约摸着五十多岁,他走到陈老太身边,扶着她胳膊,“哎哟,娘,你咋又训起人了,身体才刚好,又跑出来吹风!” 陈老太把头一扭,跟个小孩似的,“都好啦,出来透透气,成日在家待着憋的慌,这不出来瞧瞧热闹,大壮媳妇要晚丫头喊她奶奶呢,晚丫头开口问老婆子我,老婆子我若是再不多说几句,咱林家村的辈分可不得乱套了!” 里正听后,也不禁沉下脸,冷冷地看了眼王冬梅,又回过头神色温和扶着陈老太说:“等她回去让大壮好好教教,你咋还生气了呢,走,先跟我回去,外头有风。” 陈老太没动,依旧看着林晚晚她们。 林晚晚走近几步,朝里正行了一礼,礼多人不怪,也挑不出她的错处,她没成想陈婶子竟是里正的娘,正好,有些事还是一并解决为好。 “里正好,我方才本想去捡柴火,不巧碰见几位老嫂子,她们骂我不要脸就算了,还骂我有娘生没娘教,我爹娘他们去得早是事实,但又骂我克死爹娘,不知道感恩,当初就该饿死我们,我知大家对我和弟弟有恩,都记在心里,前几年年纪小不懂事做过许多错事,但哪次不是他们先骂的我?晚晚竟不知哪里惹恼了她们。” 群众里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些人,咋能这么说一个孩子呢!” “就是,林晚的爹娘多好的人啊,他们当初人没了,是村里人都同意接济这俩孩子的。” “唉,可怜林晚林白从小就tຊ没了爹娘,不然哪能天天被人说三道四!” “是啊,这些年两个小娃娃活的多不容易。” 当然里面还有些说话难听的。 “我们家当初和他们家可没什么人情,每年还要接济林晚和她弟,本来家里人口就多,哪有那么多粮和菜。” “你家还好,我家可是十多口人呢,每次一分粮给她,我那婆婆就骂我当家的,闹腾的不得了。” “按理说这林晚也大了,该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了。” 林晚晚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这些人有大半对她意见很大。 “里正,陈大娘,晚晚有件事想问一下,村里每年每户接济我多少粮?” 里正从人群中走出来,板着脸神情严肃地道:“咱们大林村共有一百零九户,每户糙米一勺,粟米一勺,共计糙米一百一十斤,粟米一百一十斤,如今你已十三岁,村中救济你们共六个年头。” “多谢里正解惑,我林晚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村里每家每户都与林晚和弟弟有恩,林晚心中自有杆称,而今有的人家已为这两斤粮食对我们心生不满,所以今天请里正做个见证,从今年起我们不会再拿村中一粒米粮,以往对我们有怨的人家,今年年底我双倍还你们粮食,每户还糙米十二斤粟米十二斤,大家可以去里正那边记下姓名,年底我定将粮食双手奉上!” 里正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晚,惊讶道:“你还会算术?” 林晚点点头,“我爹以前教过我的,只不过算的还不太好。” 里正摸了摸胡子,思索了一会,开口道:“今年咱们村里种的豆子不多,按十二亩算,往些年丰收的话,每亩高产二百斤,平常年头能产个一百六十斤,年头不好只有一百斤上下,你算算咱们村今年秋收差不多能收成多少豆子?” 林晚晚愣了下,嗬,这老头是在考她呢还是在敲打她呢?她笑了笑,装作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嗯……若是丰收年头,这十二亩地能产两千四百多斤,平常年头最少一千九百斤,若是坏年头还要少个七百斤。” 里正终于面露微笑,满意地点点头。 人群里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讨论着林晚晚算的对不对。 “这晚丫头看着成天没个正行,没想到算术还挺厉害啊!” “嗐,谁知道对不对,八成是蒙的!” “啥蒙的,你没看见里正都点头了!你看,还笑了呢,一看就算对了。” “要我说啊,里正在提点晚丫头呢,若是村里一半人都去和晚丫头要粮,她从哪拿出这么多来?” “就是就是,要我说,每年每户不过才给她们两勺粮食,有的盛粮时还不满一勺,谁家缺这么两口饭啊,有些人啊就是烂心烂肺的,成天盯着一个孩子作甚!” “可不是,我看啊这晚丫头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这些人怕是跟她交不了好。” 这时林晚晚身后那个凶巴巴的林荷花大声质问:“晚丫头,粮食可不是你这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就出来的,你家地都租出去了,你从哪来的粮?等到年底你若没粮,拿什么还?还是在这涮我们呢!” 林晚晚歪头瞥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对里正说:“里正,明年的田我不打算继续租了,能不能要回来自己种?” 后面的王冬梅一听急眼了,朝林晚晚大叫:“凭啥你说要回去就要回去?明年开春我家还要多种两亩粟米呢!” 林晚晚好笑地看着她跳脚,“啧,我家的地我想租就租,想不租就不租。况且这田地租子都是一年一给,一无契约二还没交明年的租子,我凭啥不能要回来?” “那,那你咋不早说!我家都留好种了你才说!” “呵,现在还未秋收,你说这话我都替你臊的慌,早知如此,又何必成天辱骂我?我林晚虽是早早就没有爹娘教,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陈阿奶见状也叹了口气,“晚丫头,今天确实是二芬她们做的不对,但你把地要回去,自己一个人咋能种的过来?” 林晚晚知道陈阿奶是为她好,走到她身侧扶着她道:“陈大娘放心,只要我多努努力,多跟大家学着点,总能种好的。” “唉,你这孩子……” 陈阿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里正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晚丫头既然算术好,日后多学习,莫不可荒废,至于你家的田地,水田有四亩,二等田十亩,水田每亩租子一两,二等田六百文,每年一共是十两银子。 你爹娘去的突然,我和村中族老们商议,每年拿出二两给你们平日花销,拿出二两交给村里作为村费,剩下的都放在我这攒着,留作你日后的嫁妆,和林白娶亲用,当时也是经过你点头同意的。” 见林晚晚点头,又转身对村里人继续说:“那二两用于给年老者绝户者修缮房子,打井修缮田埂,修缮村里书塾,每年年尾村里布告都会写,没想到你们竟然都不看!村里每次有事,让你们凑个十几二十文都不乐意,还有什么脸面说人家! 原本我作为里正不想去多管零碎琐事,让晚丫头早点懂事也好,但我竟不知道你们为了几口粮食去怪罪一个孩子,每年二两银子,平均到村里每户也有十八文钱,若是让你们多出十八文钱你们会肯? 今日我也放下话,你们谁想要粮的,到我这来登记,但日后村里有啥好事你们也得给我排到最后去!晚丫头,你既然想自己种田过日子,就把田地还给你,日后忙不过来就请人做工,若用银子便到我这取,种田切不可偷工减料,你若偷懒,收成时自会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