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若苓敛了笑,郑重应声。 “弟子受命,绝不辱太清宫门风!” 万众瞩目中,长若苓接过代表太清宫观主的五方天帝印。 太清宫的每一任观主都将自动成为大晁的国师。 待仪式结束,众位观礼的百姓贵人退去。 长若苓走入大殿流千殇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就要冲上去。 太清宫弟子忙将人拦住,长若苓却淡淡道:“放他进来吧。” 流千殇进去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长若苓却看向他身后行礼:“若苓多齐陛下!” 跟在流千殇身后进来的皇帝一笑:“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长若苓也笑:“师父已备好茶,请陛下前去论经。” 皇帝瞥一眼流千殇,淡淡颔首。 流千殇想要上前抓住长若苓的手,却被长若苓避开,不冷不淡道:“齐将军自重!” 流千殇脸色苍白:“若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成为了国师?” 长若苓波澜不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就是我师父和陛下指定的国师继承人。” 流千殇抿了抿唇,几乎是低吼出声:“可你已经嫁人了,你是我的妻子。” 长若苓凝眸看了他半晌,平静道:“你妻子长若苓已经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流千殇眉头紧拧,眼中无尽悲愤,却又有一丝不解惑然。 长若苓勾唇:“现在的我,是死而复生,只为众生而活!” 第12章 流千殇只当她是使性子,语气带上哀求:“若苓,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孩子已经出生,我愿放下所有一切,跟你远走,你不是想去看雪山,看大漠……” 长若苓打断他:“别再自以为是了流千殇。” 她琉璃色的眼眸中再没有一丝情意。 “你可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是用我的命换的。” “孩子出生,我再不欠你什么。” 流千殇一震:“可你不是……” 长若苓笑了:“你想说,可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吗?” 流千殇沉默着,手不自觉攥紧,心脏却被巨大升起的不安压得无法喘息。 他有预感,接下来,将听见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长若苓拂过一尘不染的衣袍,双手合十,在祖师像面前的蒲团跪下。 “因为我剖心取蛊,向死而生。” 流千殇惊得后退一步:“我不信,不是有你师父在吗?” 长若苓眸色淡然:“你既然想知道,今日便将从前种种一并断个干净,你以后,也莫在纠缠,好好去过你的日子。” “当时我师父并不在太清宫,你为让我救你的孩子,步步紧逼,更让我以命换命分他一些寿数,我只能如你所愿。”2 “所幸我当初为嫁你,吞下门中圣物断情蛊,这次换命后,本来孩子出生那刻就是我的死期,但我为了来世不再与你有纠葛,特意从心脏处将断情蛊剜出,那时我不知,断情蛊最大的作用就是,断情即续命!” 她指着自己的心:“那伤口现在还在这里,永远不会消退。” 太清宫传承数百年,自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法。 流千殇摇头:“我不信,长若苓,你在骗我!” 他眼眸红得惊人,紧握的指骨也发白。 长若苓云淡风轻地笑了:“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当有数。” 这样当时令她痛不欲生的事,不过短短几日,再说来却是恍如隔世,再无波澜。 放下即是自在。 “不过我仍是要齐你,助我渡过情劫,千帆过尽,我才知我以前的爱是多么浅薄狭隘。” “那孩子定会长命百岁,就当我为那五年相伴送你一场得偿所愿。” 流千殇漆黑瞳孔闪过一抹无措:“若苓,你别说气话……” “言尽于此。” 长若苓一摆手,对着门口的太清宫弟子道:“送客。” 流千殇倔强地站在那里:“若苓,你我仍未和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长若苓笑意渐深:“早在你孩子出生那日,陛下便将休夫圣旨送上了太清宫。” 她拿出一卷明黄圣旨,强调:“不是和离,是休夫!” 流千殇一怔,便被人推了出去。 殿门缓缓阖上。 香云缭绕,长若苓轻声道:“一切有为法,如南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流千殇浑身一震,他从未有如此刻一般清晰,他即将失去长若苓。 就在这时,皇帝走出来。 “此次论道,我心有所得,齐将军,起驾回宫!” 流千殇回神,在皇帝面前重重跪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这样没头没尾,皇帝却并不意外。 他沧桑眼眸深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可知,早在你和长若苓相遇时,清尘真人就已算出,你只不过是长若苓成神路上的一道劫难。” “你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第13章 长若苓想要得道,就必要经历这么一遭。 流千殇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陛下早就知道。” 所以在长若苓去求见时,皇帝才视而不见。 而他却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 皇帝沉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命!” “至于休夫之事,你也不要怪朕,那是清尘真人亲自向朕请求,朕无法拒绝。” 流千殇沉默良久,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带有无尽悲凉和疯狂。 他从未有过的失态:“所以我只是一颗棋子是吗?” 流千殇突然觉得这一切无尽地可笑。 笑意止,他执拗地道:“陛下,我不甘心。” 皇帝蹙眉:“你现在有权有势有子,往后尽可妻妾成群,何必执着?” 流千殇摇头,心脏痛得无可遏制。 可他想要的,只有长若苓。 流千殇将心一点一点沉入深处,敛起所有情绪,又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将军。 “陛下,臣护送您回宫。” 皇帝不再多言。 临走前,流千殇回头看了一眼太清宫大殿,口中低声呢喃。3 “我不信命。” 所以,长若苓,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流千殇走后,长若苓起身。 来到后殿,清尘真人正看着桌上棋盘。 “师父。”她恭声叫道。 清尘轻叹一声:“为师只顾着你,却只怕有人要心念成魔!” 长若苓不以为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走到这一步,他怨不得任何人。” 说着她垂下眼睫:“再说师父不是为他留了一条生路。” 若是流千殇一心一意选择她,他们俩未尝不可白头偕老。 从来没人逼迫过他,每一条路,都是流千殇自己选的。 …… 回到宫中,不等流千殇开口,皇帝便道:“齐卿为了护卫之事,劳心多日,便回府去休息几日,正好也多陪陪孩子。” 流千殇眼睫一颤,低声道:“是,陛下。” 他回到国公府,齐夫人抱着孩子过来:“千殇,孩子还未娶名字,满月的帖子也该准备了。” 他眼眸扫过那孩子,脑海里突然闪过长若苓冷静到漠然的声音。 “你可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是用我的命换的。” 这孩子仿佛一把刀,斩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