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手脚都发麻。
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不能让奶奶看出来! 我强装镇定地扭头对奶奶说:“奶奶,要不我们先不看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 话音未落,后排响起观众议论声。 “这演的这个胖子……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嗐,这不一看就是郝营长家的那个泼妇陶沛玉吗!” “演的她啊?啧啧,那这演员还是太瘦了,也不够贱!” 奶奶瞪大了眼睛,颤巍巍地指着台上正在演出的闹剧,难以置信地问:“囡囡,他们、他们在演你吗?!” 我顿时慌乱至极,连忙去拉奶奶的手,艰难地否认:“不……不是……” 我没说完,奶奶已经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大喊:“别演了!你们别演了!我孙女哪得罪你们了?!别演——” 激动的话音戛然而止,奶奶忽然神情痛苦地捂住心脏,直直仰倒下去。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我只能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喊:“奶奶——” 卫生院。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半夜。 我呆呆地坐在走廊,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想要改变自己、扭转命运,也很努力地想要让郝易洲和周围人看到我的转变。 为什么奶奶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一双军靴在我眼前停下。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老人怎么样了?” 我一怔,抬起头,就对上郝易洲那双淡漠的眸子。 怒火瞬间冲到头顶,我移开视线,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大概是从没有被我用这种态度对待过,郝易洲难得地怔了瞬。 他沉默片刻,声音缓了几分,说:“我临时有任务才没去剧场。” 我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瞪着他:“所以那两张票,真的是你给的?!” 郝易洲神情微微一变,还没开口。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沉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身后,几名医护将转运床推出来,白布蒙过了奶奶的头顶! 轰! 我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 郝易洲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剑眉深深拧起:“陶沛玉……” 我听不进任何,一把将他挥开,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奶奶!奶奶——” 我趴在奶奶单薄的身躯上,眼泪不住地滚落。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奶奶的声音。 “我的囡囡,只要幸福快乐,奶奶就满足了。” “囡囡,你瘦了。” “护士给了几块绿豆饼,奶奶不爱吃,给你留着呢。” “……” 明明音容宛在,可不管我怎么哭喊,奶奶都不会再笑眯着眼,温柔地叫我一声“囡囡”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般,痛到了极致,连指尖都难以抑制地疼。 我忍不住怨恨自己,要是不把奶奶从乡下接过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要是不带奶奶去看什么戏,奶奶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郝易洲走上前来拉我:“够了,陶沛玉,人死不能复生。”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愤怒地大吼:“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啊!为什么要逼一个老人?!” 郝易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他严肃地说:“陶沛玉,你奶奶都死了,还没能让你改掉无理取闹、血口喷人的坏毛病?” “污蔑军人,是要负责任的。” 我满脸泪痕看着他,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已经在奶奶倒下的那一刻彻底消散干净。 我抹去眼泪,轻声问:“郝易洲,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不等郝易洲回答,我转过身,握住奶奶冰冷的手,继续说:“正好,我也不爱你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丢人。” 身后,郝易洲的声音更加冷厉:“你又说什么胡话……” 我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我眼里一片死寂,让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空荡的走廊里,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郝易洲,我们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