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瑶身形微颤,险些没拿稳手中的白玉瓶。
曾经在战场上她不惧生死,可这现在却觉得痛彻心扉。 她从未想过一日君为止会让自己死。 见年瑶许久没有反应,君为止又一次开口:“不想再继续痛苦,就早做了断。” 年瑶不禁抬头看他,脑海里闪过很多。 有自己,有君为止,更多的却是年家和身残的兄长…… 年瑶拿玉瓶的手不觉收紧,许久,才闷声开口:“我可以喝,但在此之前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君为止面色冷凝。 “待我死后,若皇上还不放过年家,我希望你能留我哥哥一命,他毕竟是年家最后的血脉。” 君为止眸色掠过复杂,许久才答:“好。” 得到答案,年瑶紧锁的眉间终于舒缓下来,仰头饮下瓶里的苦水。 苦涩的味道在喉间蔓延,不一会儿,年瑶只觉胸腔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她疼的蜷缩在地,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伤在疼还是心在疼。 眼前越来越模糊,连君为止的面容也越发不清晰。 鲜血从唇边四溢,年瑶却感觉到一阵轻松释然。 这般死了也好,最起码能护住兄长的命,也免得兄长再为她分心费神…… 月光倾照下来。 恍惚间,年瑶像是做了一场黄粱梦。 梦里,年家还在,父母尚存,兄长健康。 而她还是那个年家女,一身嫁衣等着出阁,而前方是君为止…… 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年瑶从梦中悠悠转醒,眼前却是一片残骸。 她茫然坐起,周遭景象有些眼熟,像是京城五里外的乱葬岗。 与此同时,心口处传来阵阵痛。 年瑶垂眸看着那处旧伤,她还活着?! 她下意识按住隐隐发痛的胸口,掌心处一阵异物感,紧接着便从怀间寻到一个锦囊。 年瑶微蹙着眉,只从锦囊中取出一张字条。 “离开上京。” 凌厉的字迹眼熟无比,年瑶一瞬猜到了落笔之人。 君为止这般是为了救她? 可若是如此,为何当初在摘星楼还会叫官兵来? 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着年瑶的心头,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但是她却能坚决一个念头,她绝不会背负着子虚乌有的罪名离开。 年瑶敛神,只能一步一步从乱葬岗中走出,朝着城内走去。 霞光迎着西下斜阳,天边酡红如醉。 等到了京城门,已是黄昏。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的城口聚集了人群,堵住了去路。 年瑶戴着兜帽逆着人群往城内走,就听耳边传来百姓义愤填膺的议论声。 “年家世代忠心耿耿,谁知出了这么个叛贼!真是丢人显眼!” “是啊,真是死不足惜!” …… 年瑶眸色微黯,却也知空口辩驳无人会信,便也压抑了解释的心思,朝着年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哗声。 接着便听一人高喊:“年家叛贼已伏诛,现悬首示众!” 年瑶全身定住,‘年家叛贼’二字重重砸在心头。 现如今年家只剩她与兄长二人,被按上‘叛贼’之名的自己逃了出来,那…… 恐慌袭来,年瑶猛地回头,心脏骤停! 只见城墙之上,她哥的头颅悬挂其上,鲜血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