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时,官道上,君为止已经昼夜不停的奔走了三个日夜,累死了两匹烈马。 当他赶到战场时,漫天大雪已将他三千黑丝覆上了一片白色。 而入目所及的地上,铺满了两军的残骸。 皙白的雪被鲜血染成大片的红。 此时,他才深刻体会到,年瑶每一次经历的战役,都是怎样惊心动魄。 君为止继续前行,可还未走几步,身下烈马也无力的累瘫在地,将他摔落下来。 白雪冷寒,穿透衣衾钻进骨子。 连日来的赶路他浑身早已冻的僵硬。 可此刻,君为止什么都年不上。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呼吸变得紊乱,快步朝前跑着。 可就在这时,君为止脚步骤停,直直地定在了原地。 只见他瞳孔映衬出来的地方,无数身着姜国盔甲的士兵跪在地上,乌泱泱的一片又一片。 君为止呼吸发紧,顺着他们跪朝的方向看去。 风雪之中。 年瑶插满箭的身体挺直伫立,她手中,姜国战旗顶天长立,飒飒飞扬…… 第十二章 恢复年家威名 风雪中,君为止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喊:“年瑶——!” 凛冽的冷风,卷得他眼前的发丝凌乱飞舞,也卷得他心头的彻骨奇寒。 身后的马蹄声传来,来人正是楚武和他的三千援军。 楚武翻身下马,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双眼通红。 在幽都时,楚武刚刚战事告捷,便知道了年瑶率领攻打匈奴的事情。 幽都的部分俘虏早已经全盘托出了这次战事的所有计划,边国联手匈奴对姜国四面夹击。 尤其是边关的战役,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得知这件事情,楚武便立刻率领大军直奔边关战场,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将军,我来晚了……” 楚武双膝一颤,直直地跪倒在地。 身后无数将领也垂下头跟着跪下。 霎时整个战场陷入了沉寂,只能听见一声声悲鸣的号角声。 君为止踉跄的脚步来到年瑶的身边,将自己洁白的袖口轻轻擦去年瑶脸上的污渍,露出的却是她欣然的笑颜。 死前时,她足以安息。 为年家平反,她做到了,可是她自己也再回不来了。 君为止喉头哽咽一声,抬手将年瑶身上的箭一根根取下。 他眼尾泛红,轻声呢喃:“年瑶,我带你回家,” 而后,君为止抱起那副早已冰冷的身体,一步步走出了战场。 …… 听闻边关战事成功,姜国上下举国欢庆。 城门打开,站在两边的姜国子民为归来的将士们鼓掌庆贺。 队伍的最后,人们忽然看见一副黑沉的棺材。 而君为止就走在黑棺材的身旁,冰冷的面容下藏着的是无尽的哀戚。 众人不明白里面的人是谁,但无非都是为他们姜国安宁出力英勇将士。 他们也为其露出难过的神色,却殊不知,里面的人正是她们曾鄙夷唾骂的年家将军,年瑶。 宫城门。 姜皇满脸的笑意迎接:“这一战,多亏朕的姜国将士,升官加爵,金银珠宝,你们尽管说,朕自是少不了你们的。” 众人一阵沉默,无人应声,更无人露出喜悦的脸色。 因为没有人别他们更明白,升官加爵,黄金万两,究竟是谁带着他们得来的。 正待气氛僵持之时,楚武率先跪下,振振有声的说:“这场战役,若不是年将军率兵拼死抵抗,也不会这般轻易获胜,臣如今只有一个诉求,便是请皇上为年家平反!” 紧接着,身后无数武官跟着跪下,齐声请示:“请皇上,为年家平反!” 这一场战役,证明了年家的忠贞也证明了年瑶的英勇无畏。 武官中没有人再对年家的事情发出质疑。 姜皇本是想将这件事一概而过,哪知看着满朝武官群情激愤的模样,只好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朕自然会履行诺言。” 紧接着第二天,年家平反的消息便被公告天下。 姜皇加封辅国将军一职,为年瑶的威名永存姜国子民心中。 几日后,年府中陆陆续续来将士,将年府上下稍作打扫,挂上白绸。 楚武率人为年瑶举办丧葬之礼。 来祭拜的人都是当年和年瑶一起征战沙场的将士。 他们以将领的告慰之礼,笔直笔直地站着,每个人身着白色素衣,神情凝肃。 纵然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悲切,眼眶却没有掉一滴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年将军更不会让他们以这样一副神伤的姿态面对她。 第十三章 算错了 无论众人究竟信与不信,接受与不接受。 年瑶都已经在沙场上迎上自己生命的结束。 丧葬举办结束后,年家的祖文之地,又竖起了第四尊墓冢。 至此,年家满门忠烈,再无人生还。 而此时,公主府。 丫鬟一边为姜今雪梳妆,一边禀报:“听闻那年瑶的尸身今日便要葬入年氏祖坟了。” 姜今雪坐在铜镜前,执起一张胭脂纸抿了抿,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如今他们年家便真是一个也不剩了。” “只是……” 丫鬟犹斟酌了半会儿,又犹犹豫豫的开口:“只是听闻国师已经好几日闭门不出了,不知与公主的婚又要推到什么时候。” 自从上次成婚被年瑶搅局后,姜今雪和君为止的成婚之礼一直未能从重新举行。 也因此,姜今雪对年瑶也是一腔怨念。 “怕什么,如今年瑶已经死了,我不能好过,君为止也不能。” 姜今雪偏执的笑了笑,起身走出了内室。 是了,如今她知道君为止的心早就不再她这里,所以她从未想过重新夺回来。 她知道,君为止的心比谁都冷硬,她强求不了君为止爱她。 但是她没有得到的东西,又岂能让别人觊觎。 只要君为止和年瑶不在一起,她就足以。 院子外,骤雪初霁。 暖暖一束阳光透过枯枝折射进来,恰好照在了出门的姜今雪脸上。 她抬头望着晴空,欣然地扬唇一笑,不知是对身侧的丫鬟说还是自己喃喃自语。 “你瞧,这年瑶一死,天空都放晴了。” …… 摘星楼。 黯淡无光的内阁中,君为止安静的坐着,四周却已是一片狼藉。 昔日推演的命盘,铜钱,经书全部散落遍地。 八卦盘的周边更是裂出一条细缝,可见摔它之人力道有多重。 盈盈闪烁的珠帘慢慢垂落在君为止的身侧,发出细微碰撞的声响。 伴着这声响,还有君为止粗重不稳的呼吸声。 从沙场上回来之后,他的心再也没有安定过。 无法定心,便更别说推演。 若是强行推演换来的便是强烈的身体反噬。 他自从学得推演之术后,便从未算错过一次,哪怕天上的晴阴雨雪,哪怕人生的生老病死,哪怕国家的生死存亡。 但是近日,他一次都没有算准过,反而屡次心悸。 他明白,窥探天际,本就寿命不久。 可是未曾料到,这一天可以来的那么快。 君为止细眸微垂,望着颤抖的手,紧紧握拳。 忽而,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串银色手铃。 犹记得那时,是年瑶第一次披着姜国将军的战甲,前往边关战场。 虽然年瑶自年少便开始习武,姜国之中还未有几个男人能与她交手。 但君为止还是将这串手铃当做护身符送给了年瑶,还是为她的出征感到不安。 他会每次在摘星楼上,目送着年瑶回去。 但自那次他推演到了年瑶身上的灭国之兆后,他再也没有去摘星楼送过她。 他害怕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