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纪星繁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将唐雪芬护在伞下的男人,指甲深陷掌心的手隐隐渗出血丝。 他竟然把唐雪芬孩子的户口迁到了他的名下? 他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唐雪芬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唐雪芬,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傅砚深敛去眼中诧异,让唐雪芬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唐雪芬温柔点头,余光朝纪星繁瞥去,满是嘲弄。 但纪星繁的视线只在傅砚深身上,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跑。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她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纪星繁望着傅砚深盛怒的眸子,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唐雪芬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妻子,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纪星繁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傅砚深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他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女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7 纪星繁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傅砚深,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傅砚深心头。 在他的记忆中,纪星繁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女人,他总以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纪星繁就这样看着傅砚深,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傅砚深死死握紧双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纪星繁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傅砚深,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纪星繁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傅砚深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都没在喊她。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纪星繁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她的未来不会再有傅砚深,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 就在纪星繁准备去跟婆婆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她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纪星繁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纪星繁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纪星繁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纪星繁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纪星繁消失在湍急的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