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金底白线,让人一看便知这两个荷包出自一人之手。 “你收着吧。” 王桓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云景知道王桓多半不会佩戴这些东西,自己拿在手上端详一番,收进了柜子里。 “说起来殿下回建康也快半月了,也不知道年后还会不会再来荆州。” 这个丫头最近没少念叨司马绍,“怎么,你真想跟了司马绍?你若真想,我替你......” “哎呀,您胡说什么,我是替您着想啊,这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文武双绝,勉强配得上我家将军啊。” 云景冲着王桓眨眨眼睛,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我看你俩挺合得来。” 王桓坐在躺椅里,手里本来举着本书,这会儿听见云景说这话,不自觉地放下了书,开口驳斥,“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嘁,那也不是不可以,我很包容的。况且,您又不是做一辈子男人,迟早......” 云景完全不以为意,还挑挑眉毛,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把王桓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和她扯这闲篇儿。 她却不放过,继续说,“您还别说,头一回见还嫌弃人家嫌弃得要死,后来不还是日日一块儿,又是剿匪,又是出游的。” “今日马还没刷,你去给我盯着些。” 王桓将手上的书重新举起挡在脸前面,不再看云景一眼,吩咐道。 云景立马表情转为幽怨,瞪了王桓一眼,转身甩上门走了,王桓总算得了几分清净。 王桓的清闲日子显然也过不了太久,眼看近年关,父亲王顿如今年纪大了,不爱车马劳顿,每年都只让王桓代他回建康过年节。 今年格外不同些,王桓拿了南阳,陛下的封赏却一直没到,估计便是要等到年关王桓回京才做打算。 王导前几日还来了信催促,只是王桓实在不喜建康,每年都一拖再拖,拖到时间将近才踩着点带了一小队护卫入建康。今年她倒是兴趣高一些,众人都知当她是着急回京受封赏,只有云景时不时地调侃两句。 莫不是为了着急去见某人,每次都被王桓一卷书砸出书房。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王桓还是带着家当出发了。 路上足足花了近一旬日,才将将赶在元旦前到了位于建康宫城不远处的王氏宅邸。其后走亲访友,诗词酒会,聚众宴饮自是不提。 只是一直未曾见着司马绍。 偶尔听宴席上的人提起他,也只道太子殿下孝心,自受诏回京半月多,一直呆在宫中侍疾,一日不曾耽误。 只是这些话落在王桓耳朵里,倒像是在说另一人。也不知从前这位太子殿下在众人口中是个什么模样,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竟是半点没想起来。 眼看要到元日,府邸里头肉眼可见地忙起来,四处张灯结彩,挂着彩绸,桌上摆着五辛盘,以葱姜蒜,韭和云台拼成。 酒缸里屯着椒柏酒,是以花椒和柏树叶浸酒食用,可去病延年。 府里每日来往的人也不少,和往年一样,几个旁支的子弟早早地领着一大家子人来贺新年,便是那稍稍能沾点儿边的亲族也要带着子孙新妇上门来,更遑论朝廷里的重臣宗亲,诺大的宅院日日人满为患,竟找不到一处空闲。 每每到这个时候,府里的差役都不够用,得从外面临时再雇上些人。府里进进出出一直要忙到天明。 王桓找不到能躲清闲的地儿,只能耷拉着脑袋跟在自家兄弟后面,故作深沉地保持缄默。因为一旦你开口,便要想他面前的兄长王笙一样,说到口干舌燥也停不下来。 哪怕是光给路过问好的人点点头打个招呼,寒暄一番,便要累死人了。也亏得王笙还能认得出这是哪一房姑姑家的外甥的侄子。 “这位就是桓儿吧。” 尽管王桓已经尽量装死不开口,但总有人要提一提。王桓实在是不认识面前这个贵妇人是谁,只能抿唇微笑,点了点头。 “桓儿一举打下南阳,建康城里都传遍了,封赏的旨意想必年后归朝时便要下来,真真是少年英杰,日后必定也是封侯拜相,光耀门庭啊。” “表舅母过誉了。” 王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头看了王笙一眼,对方立马意会,上前一步替他回答道。 那名妇人却还不想离去,又上前一步,目光热切地盯着王桓,“不知桓儿可有婚配?我娘家正好有一外甥女,与你年岁相当,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尽管这些天来提这一茬子的人不少,但却少有如此直白的,世家婚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哪有直接问到小辈头上的。 这话就连一旁的王笙听了,也皱起了眉头。 “我这个做兄长的婚事还未定下,哪里就轮到他了。况且,桓儿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旁人岂能左右。” 那妇人闻言,也知自己唐突,讪讪地笑了两声离开。 王笙这一路走过来也是口干舌燥,干脆拉着王桓一起绕过人群躲到后院柴房外躲个清净。 “每逢年关,都要走上这么一遭,实在是累人。要不是今日几个兄长不在,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俩来招待宾客。” 王笙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又一连喝了几杯。王导五子二女,王笙行三,与王桓年岁差不多,剩余两个弟弟年龄尚小,都跟在母亲后面。 “兄长犯不着和这些不相干的亲戚置气。” 王笙平日里不爱读书,最善书法,喜好作画,是个富贵闲人。几个哥哥都早已入朝为官,只有他至今还无官职傍身。 “我何至于和他们置气,对了,去年陛下赏了父亲一座山庄,就在城郊,我找人引了温泉,过几日空闲了,带你去玩玩。顺便也和几个世家子弟熟悉熟悉,往后你做了官,少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总像现在一样躲在我后面可不行。” 王桓如今虽还只是一介白衣,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些年在荆州多次平叛有功,每次都只赏赐些金银。 这次王桓只一万兵马攻下南阳,是晋南建国以来第一次剑指北上,功不可没,年后必定会有加封。 “我不善与人应酬,况且,你们吟诗作画,曲水流觞,我也没什么兴趣。下次兄长组织一场比武大会相邀,我必定出席。” 王笙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说,以王氏如今的煊赫,自有人上赶着来巴结,倒也不用他们事事亲为。 卷一荆州风云25-宴饮 新年伊始,建康城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府邸门口的石狮子不过一个晚上,就成了白花花的一团,一阵风吹过,树梢轻轻抖动,雪就落了行人满头。 南方难见这样的雪景,王桓清早起来就被付蹇拽去郊外的山庄饮宴。 “怀聿,这几日叫你都不见人影,只能亲自上门来堵你。说起来这建康的世家子弟,哪个像你一样在家里躲清闲。” 付蹇骑着马走在王桓侧面,看着他在宽大的袖袍外裹了一件狐皮披风,狐皮纯净洁白如雪,若不是还有匹枣红色的马儿,便是要连带着整个人融进雪里去了。 “你知我不爱出门,何苦非要拽上我?” 王桓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他一年难得回几次建康,若是无事,便只有年关呆在这儿。比起这纸醉金迷的建康,他还是更爱他的荆州。 “今日不一样,前几日借着年关,前燕的使者进京,领头的叫冯凌,据说是那冯翼的哥哥,今日他也在你哥哥的庄子里饮宴,咱们不得去煞煞他的威风。” 王桓被付蹇一句话,倏地将思绪拉回了半年前的南阳,冯翼死在自己手里,如今他的哥哥来了建康,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是在自家庄子里,自己何必去添这桩麻烦? 半年前,王桓带兵从荆州北上攻下了前燕的南阳郡,这是自晋南建立以来,头一回北上夺取失地,王桓也因此加封荆州总督,统领荆州军务,让原本就繁盛的王氏家族在民间声望日隆。 “我前日才借着杀人兄弟,夺人城池的功劳封了官,今日既然他来了,我又何必去人前招摇,那不是自找麻烦?” 王桓转头看着付蹇,头上的雪窸窸窣窣地往下掉,拉起缰绳就要回头去,付蹇赶紧拦住了他 “别呀,你都不知道,这家伙在建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