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彭淑珍离开,她才重新走出来,然后拉开了那扇门—— 李青穗听到声音转回头,在看见陆祈年的那一瞬皱起眉:“你怎么知道这里?” 陆祈年喉咙发涩:“我不该知道吗?” “你买了新房不告诉我,却告诉彭淑珍,为什么?” “李青穗,我才是你妻子。” 李青穗眉心却皱得更紧:“别无理取闹,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该告诉她的时候? 陆祈年的眼眶瞬间被充红。 她上辈子死于1998年,到死都不知道李青穗还有这一栋房子! 整整十五年,李青穗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知道吧?! 这一刻,陆祈年突然不知道老天让自己重活这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让她知道真相吗? 知道自己上辈子吃尽苦楚,维持了二十年的婚姻,到处充满着谎言,欺骗,冷漠吗?! 陆祈年深深的看着李青穗,突然连对话的想法都没了。 她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回到家属院,刚进屋关上门,就听左母冷哼一声:“这么晚才回来,你是想饿死我和我大孙子吗?赶紧去做饭,扫把星!” 陆祈年攥紧手,心脏像被火撩过的疼。 左母知不知道李青穗在外面有房的事情? 她那么喜欢彭淑珍,估计就算知道了,也是帮着李青穗瞒自己吧? 陆祈年想着,就听安安开口问:“奶奶,扫把星是什么意思?” 左母把安安抱在怀里:“扫把星就是你妈,你妈就是扫把星。” “她对咱俩不好,转头借了粮票肉票给别人吃,说不定在外面偷了哪个男人……” “妈!”陆祈年忍无可忍打断了左母的话,“你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左母翻了个白眼:“我说错了?你要是没在外面偷男人,那么多粮票肉票都哪去了?”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坏了我儿子的名声,他以后要是不能往上升,那都是你的错!” 陆祈年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但孩子还在,她竭尽全力忍着情绪。 然而安安却捡起地上一片烂菜叶,用力扔在了她身上。 “坏妈妈,你滚开!不许和奶奶吵架!” 他才四岁! 却对自己,他的亲妈妈说出了“滚”这个字。 陆祈年再也不能冷静,红着眼扯过安安,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 安安没被打过,愣了会儿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左母见状,也跟着嚎叫出声:“来人啊!我儿媳妇疯了,打人了!”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很快引来大院里的人。 众人围在屋门口,看向陆祈年的眼神都变得异样。 陆祈年也有苦说不出。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李青穗和彭淑珍。 冷眼旁观,像是个局外人、高高挂起的看客。 可明明他们是一家人! 陆祈年紧紧盯着李青穗的眼睛,声音沙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围安静下来,只听李青穗声音低沉冷漠:“你想我说什么?” 陆祈年的心一落千丈! 不帮她说话,也不维护她。 陆祈年眼眶有些发酸,但凝着李青穗冰冷的眼,她无力地点头:“那好,我有话说。” 她放开安安,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李青穗面前。 “李青穗,我们离婚吧。” 第6章 “等打完离婚报告,我就会和安安彻底搬出这个家。现在我要先带安安走。” 陆祈年说完,转身拉过儿子:“安安,跟妈妈走。” 安安却哭着喊着用力挣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奶奶,我要爸爸!” 彭淑珍走上前劝道:“嫂子你这是说什么气话,看孩子都哭了,别闹了。” 安安立刻甩开陆祈年的手,紧紧抱住了彭淑珍。 看上去,他们才是一对母子似的。 陆祈年的一颗心全冷了下来。 她婆婆喜欢彭淑珍,她儿子也喜欢彭淑珍。 至于李青穗,他更是无时无刻不和彭淑珍在一起,想来两人也早就暗生情愫。 她该成全这一家人。 可越想越愤怒,凭什么委屈,受苦的只有自己? 陆祈年情绪激动,紧紧盯着彭淑珍:“抢走李青穗还不够,你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彭淑珍眼神一慌,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故作委屈:“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和左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青穗也维护道:“陆祈年,彭同志还没嫁人,你怎么能空口污蔑坏人名声?” 陆祈年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 “除夕那晚当着家属院那么多人的面,你领着你妈和儿子去她家过年,那时候你怎么不怕坏人名声?” 李青穗眸光似冷箭:“那天我没去,彭同志也叫了你……” 陆祈年打断他:“我说了,她没叫我。” “李青穗,你难道真的看不出彭淑珍对你的心思吗?” “还有你妈,她当着孩子的面污蔑我偷男人,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难道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他才四岁,就会打我骂我,这个家里有人把我当人吗!” 陆祈年越说越激动,最后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落。 李青穗抓住她手臂却说:“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陆祈年所有的情绪都瞬间被冰冻。 原来她心里积压的这么多委屈,在他眼里都是无理取闹。 陆祈年有些心累,不愿再多争辩,挣开他的手就径直离开。 而李青穗也没有追上来。 天色幽黑。 陆祈年走了很久,身上钱也不多,最后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躺在冰冷的床上,她怎么也没想到重生回来,竟会走到离婚这步! 她上辈子从没想过离婚,因为离婚的女人多遭口舌。 但这次,她不想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刁蛮的婆婆、冷漠的丈夫和被教坏的儿子……她不想再付出那么多,却凄惨死去。 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陆祈年开始想离婚后要怎么办。 她需要养活自己,先得能吃上饭。 电光火石间,陆祈年突然想到上辈子除夕后不久,有一支股票上涨得飞快。 当时家属院里所有人都说投一块钱,能赚十块! 陆祈年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但本钱从哪里来?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自己的麻花辫上。 第二天陆祈年起了个大早,直奔集市的理发店去。 她要把头发卖了,然后用这笔钱去投资那股票。 等赚了钱,她可以做点小生意。 陆祈年盘算着,街上却突然传来卡车的轰隆隆声。 接连好几辆军绿色的车驶过,陆祈年不由得问了身旁大爷一句:“这是怎么了?” 大爷捋着胡子:“西北地震,救人去。” 陆祈年心里一个咯噔,猛然想起,就是在这次救援中李青穗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残废! 不论如何,他是个好军人,不该受那样的苦。 她忙在车里寻找李青穗的身影,想要提醒他小心。 终于,在最后一辆车下,陆祈年看见了李青穗。 她赶忙跑过去:“李青穗,这次行动很危险,你……”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彭淑珍站在李青穗身边,伸手抱住了他! 而李青穗,没有拒绝。 第7章 这一幕像针一样刺着陆祈年的眼睛。 离婚报告都还没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陆祈年喉咙发涩,像是被刀片划过。 身旁大爷突然出声问:“姑娘,你怎么了?” 陆祈年回过神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事,我没事……”她抬手用力把眼泪擦干,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李青穗哭。 等到离婚,她要离开这里,她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人伤心难过。 擦完了,陆祈年没再上前,转身走进了理发店。 留了二十多年的头发,最后换来了五十块钱。 没半点停顿,她转身就去了证券交易公司。 在股票交售窗口,里面人递给她一张表:“填这个,要哪个股,多少股,写清楚。” 陆祈年点点头,留了五块钱生活用,剩下四十五块全买了那家贸易公司的股票。 旁边有个男人看见,嗤笑了声:“女人就是不行,这家公司明显就要跌停了,真是浪费钱瞎搞。” 窗口里的人也问了句:“姑娘,你真要买这家公司的?” 陆祈年想了想上辈子发生的事,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买。” 而后她交了表和钱,拿了纸质股票就离开。 之后几天,陆祈年白天都待在股票交易所,看大盘的涨跌。 晚上,就回招待所睡觉。 直到这天,她突然想起父母留给自己的遗物还在家属院的房子里,这才匆匆赶过去一趟。 不想推开门,屋里却空空如也。 他们搬走了?! 陆祈年呼吸微滞,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只见李青穗站在门口。 他的手臂打着石膏绑在胸前,但一身军绿衬衫整洁干净。 看见她,李青穗微愣了下:“你……头发怎么回事?” 陆祈年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却没回答。 “我回来拿我父母的遗物,东西呢?” 李青穗拿起屋里桌上最后一个包,往外走:“在新家,一起过去吧。” 西桥那个新家? 陆祈年疑惑的跟着李青穗离开。 果然,他去的方向是前往西桥的。 一路沉默。 陆祈年看着他的背影,攥了攥手还是问了句:“离婚报告打好了吗?顺便一起签了。” 李青穗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