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在老宅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许久之后,才擦感眼泪,整理好所有东西,操着麻木的双腿起身离开。 海城墓园。 岑月给父母和妹妹选了相邻的墓位,墓碑上家人的笑脸依旧,神态中还是她记忆中幸福的模样。 天空飘下细雨,她恍然未觉。 “爸,妈,你们怪我吗?”岑月伸手轻轻在父母的照片拂过,字字哽涩,“该怪我的,如果当年我不主动招惹周渝北,不给他有下手的机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都是我害的……” 岑月早已经哭肿的双眼又一次流下泪水,她狼狈擦去,目光又落在妹妹的遗照上。 “是我太没用了,连一百万都凑不齐,才让苒苒落到如此地步。” “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无能的姐姐还是想求求你们……想求你们等等我,很快我就去找你们团聚!” “你们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别不要我!” 说到最后,岑月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之后的时间,她无声地依靠在妈妈的墓碑前。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妈妈温暖熟悉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落下一片阴影。 周渝北将手中的黑色大伞往她头上遮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大概是男人至今对她说话时最柔和的语气了。 听在岑月耳里,却尖锐刺耳。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依旧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冷然轻扯嘴角:“你现在满意了吗?” 难得的好心关切被她摆了冷脸。 不识好歹! 周渝北眉眼当即冷下来:“如果不是我大发慈悲给你支票,你恐怕连见你妹妹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 他还有脸提支票!0 岑月惨然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张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周渝北眉头紧紧拧起,“什么?” 到现在他还能装出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简直虚伪至极! 岑月缓缓起身,步步逼近:“你害死了我父母!害死我妹妹!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周渝北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最终又被岑月质问的愤怒覆盖。 “你父母死于意外,你妹妹死于重病!别把帽子都扣在我头上!如今这都是你们岑家活该受的报应,是你们岑家欠我的!” 这次岑月却没有像从前那般沉默承受,她第一次用认真且笃定的姿态反驳—— “周渝北,我爸从来不欠你家,我也从来不欠你。” “从始至终,都是你欠我们!” 语毕。 岑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周渝北愣在原地,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的身影上移开。 直至她人转弯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而落在面前三座并排而立的墓碑上。 二十八年来。 他坚定的仇恨念头首次因为岑月的坚定产生动摇。 离开墓园,周渝北打电话吩咐助理:“去查下支票怎么回事。” “是。” 挂断电话前,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顺便去查查我父母当年的事。” 半小时后。 周渝北在前往周氏办公的路上,收到助理发来的短信—— “周总,查到了,支票是杨清小姐命人限制的。” 听见杨清两个字的时候,周渝北甚至有过片刻茫然,半晌才在记忆库里找出对应的人。 而后他脸色阴沉更甚:“今后,不要让我在海城看见她。” …… 另一边。 岑月从墓园出来后,径直就去找了过往还算有交情的叔伯,原本是想着他们至少能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替父母澄清冤屈。 谁知,所有人都毫不犹豫拒绝了她。 理由无他。 没人敢得罪周渝北! 到最后一位叔叔家时,岑月甚至都还没能进门就被狠狠拒绝了。 “实话说吧,之前你妹妹就来找过我了!要能公布早就公布了!死心吧!” 站在空荡的街头,岑月心彻底冷去,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妹妹拿到了真相,但最终却只能将真相深藏。 在海城,周渝北权势滔天。 要想靠正常渠道来公布真相根本就不可能! 意识到这点,岑月深深闭上了眼。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她将录音文件复制了两份,一份发到周渝北的邮箱,另一份发给了周渝北的助理。 岑月想,就算周渝北不看,那他的助理也会看,知道里面的一切后也会汇报给他。 做完这一切后,她来到了周氏楼下。 周氏大楼和曾经的岑氏大楼隔街对立。 半夜的写字楼空无一人,雾气弥漫,看不见顶。 岑月站在街中央看了好久,最后脚尖一转,趁着夜色,一路上了周氏大楼的天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