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夫只是将她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如今怕是开始溃烂了。 天色渐晚,大夫匆匆赶来,先把了脉再将沈轻烟的伤口处理了一番。 沈轻烟虽然喝了麻沸散,但看着大夫一刀刀剃下那细碎的烂肉,还是忍不住一震恶寒。 大夫将伤口包扎好后,净了手抹去头上的汗才松了口气。 “大夫,怎么样了?”柳馥兰急切的问道,她虽然不明白沈轻烟为何突然死而复生,但她比较担心的是她的伤势。 大夫看着沈轻烟的断臂,蹙眉道:“将军伤口的余毒已剔除,体内之毒服几剂药便可解,近几日也需静养。” “毒?”沈轻烟睁着迷蒙的双眼,她对于自己中毒的是似乎很疑惑。 大夫扶了下胡须道:“此毒为‘失魂草’,多生于北疆边境,恐是将军杀敌时被敌军涂有毒药的武器所伤,所以才昏迷不醒。” 沈轻烟闭着眼,重重的喘了口气,如果她再晚一天醒来,恐怕也会被困在棺中至死了,与其那样,还真不如战死沙场。 “大夫,多谢了。”柳馥兰看着大夫,一脸感激。 大夫连忙躬身,语气满是敬意:“不敢不敢,程家乃忠将,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 送走大夫后,沈轻烟带着满脸的倦意,看向身旁的柳馥兰。 她嗫嚅着,缓缓问道:“嫂子,阿循……他知道我的事吗?” 第十七章 我要见她 听见沈轻烟问陆铭,柳馥兰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沈轻烟难道还在惦记那冷心人吗? 她捻这被角,轻声问道:“他以为你死了,你想见他吗?” 沈轻烟闻言,沉默了。 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的确想见陆铭,因为她以为她没机会了,可是现在死里逃生活了过来,却不愿再面对他了。 他有那温婉贤淑的女子,怎会在乎她这已经残废的人,况且他本就不喜欢她,她死缠烂打了十二年,已经够了。 “不想。”沈轻烟缓缓闭上眼,脸上的疲惫逐渐变成了困意。 柳馥兰点点头:“嗯,你好好歇着。”她看着沈轻烟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作为长嫂,她下意识的想着沈轻烟的将来,皇上虽已经下旨,沈轻烟与邵家再无关联,但是未来沈轻烟又该怎么办。 她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吗? 另一边太傅府中,邵太傅看着浑身滚烫的陆铭担忧的不停踱步。 药被小厮端了过来,可怎么也喂不进去,小厮无措的看向邵太傅。 邵太傅连忙接过药,坐在床边:“循儿?循儿,把药喝下去,听话。”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温柔对陆铭说话时什么时候了。 陆铭的娘在陆铭三岁时就病逝了,他沉浸在痛失爱妻和仕途受阻的低落情绪中,便很少去关心陆铭,随着陆铭年纪的增长,对他也是越来越冷漠…… “千叶,千叶……” 此时,神志不清的陆铭不停地在呢喃着,眉头紧蹙,似是梦见了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 恍惚中,陆铭觉得他回到了十一岁那年,眼前是九岁的沈轻烟,她笑意盈盈:“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她不断着重复这句话,稚嫩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直到眼前漫天飞雪,他恍然惊觉自己身处一片蛮荒之地。 “杀——” 他听见沈轻烟的嘶吼,他转身望去,沈轻烟穿着沾满血的白色战袍,手持长剑御马而来,她身后是千万士兵,两军厮杀的声音如同雷震一般。 刀枪相撞,血溅白雪。 他看着沈轻烟身中暗箭却仍在杀敌,她以最后的力气斩下敌将的头颅,同时她也失去了左臂,她迎着风雪仰头没了声息…… 而陆铭的腿就像是生了根一般,让他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的看着沈轻烟死在了面前。 陆铭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千叶——” “循儿!” 邵太傅抓住陆铭胡乱挥舞的双手,老泪纵横:“循儿,你醒醒啊!” 他真的低估了沈轻烟在陆铭心中的地位。 看着陆铭嘴中唤着沈轻烟的名字,又想起那副黑棺,泣不成声的低下了头。 良久,挣扎的陆铭才缓缓冷静下来,看着陆铭慢慢的睁了眼睛,邵太傅浑浊的目光亮了些许,连忙将凉了一半的药拿过来:“循儿,把药喝了吧……” 陆铭怔怔的看着邵太傅,刚刚所看见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心却还在疼。 他抬起无力的手,推开嘴边的碗。 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我……要见千叶……” 第十八章 声声祈求 邵太傅手不由得一抖:“循儿,明日一早再去见她吧。” 陆铭前倾的身子猛地砸在床上,疲惫至极的双目说什么都不肯闭上,他紧咬着牙,直到口中有一股咸腥味才清醒了许多。 他害怕他闭上眼,会比看见沈轻烟死的模样,邵太傅命人将药热了一番才劝陆铭喝下。 直至次日,天才蒙蒙亮,陆铭便披上外袍,不顾邵太傅的阻拦策马奔向将军府。 邵太傅担心他再出什么事,只能坐马车跟了上去。 将军府的府门依旧是禁闭着,门上两个大白灯笼只有微微烛火的光亮,好不寂静。 陆铭撑着发烫而无力的身子,走至府门前猛烈的敲着:“开门。” 许久,一睡眼惺忪的小厮将一扇门微微开了条缝探出头,见是陆铭,他立刻将头缩了回去准备将府门关上。 他可不敢让陆铭进来,柳馥兰早已吩咐过:凡是邵家人,一概不许踏进程家一步。 陆铭手疾眼快的将手伸了进去,被狠狠夹住也只闷哼了一声:“我要见……沈轻烟!” 小厮被陆铭的模样吓了一跳,想关上门却又被陆铭的手挡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邵太傅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命随行的小厮拉住陆铭:“循儿LJ,你别胡闹了。” 陆铭撑着府门,满头密汗的喘着粗气,他望向灯火通明的大厅,干哑的喉咙阵阵刺痛,可任身体再难受,他也不愿再离开一步。 “邵大人,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少夫人吩咐过……哎哎哎!”小厮正说着为难的话,却被陆铭突然推开。 陆铭直奔到沈轻烟的棺旁,黑棺的冰凉撞上他灼热的体温,让依誮他不由得一颤。 沈轻烟,她就在这儿,就在他的怀里…… 陆铭从未像现在这般贪恋着呢喃着沈轻烟的名字,好像只要他不断的呼唤,沈轻烟就会活过来一样。 太傅站在他身后,欲上前却又止住,他心中有愧,实不忍去看程毅和沈轻烟的灵位。 只是陆铭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让他万分担忧。 柳馥兰听见丫鬟来说陆铭闯进程府的事情火冒三丈,可是细想陆铭此时恐怕一心的惦记着“战死”的沈轻烟,更多的只有惋惜了。 她行至大厅,只见陆铭抱着沈轻烟的黑棺,任凭小厮怎么劝阻拉扯他都不肯放手。 而邵太傅也是无言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抹泪,柳馥兰正要出言呵斥,却只听见棺盖被挪动开的声音。 原来是小厮拉陆铭时被拉开了。陆铭下意识的俯身去看,却只见棺中放着几件衣物,沈轻烟并未在里面。 顿时,他眼神一闪,却又流露出一丝惊惧:“她,她呢?千叶呢?” 沈轻烟不在棺里,难道说,她还活着吗? 一瞬间,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抓住身旁的小厮急切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 “陆铭!” 柳馥兰厉声呵斥,虽然看见与平时大相径庭的陆铭有些诧异,但她仍不喜邵家父子曾经的冷漠无情:“邵太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柳馥兰尖刻的质问,邵太傅放下了一贯的严肃,语气中甚至带了些低声下气:“程少夫人,请让循儿……见见千叶吧。” 第十九章 等出殡吧 看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邵家父子,柳馥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沈轻烟活着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她看向陆铭,语气虽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冷漠:“千叶不想见你,以后也不会再见你。” 她此言一出,不止陆铭,连邵太傅都愣了。 “程少夫人,你说,你说千叶她……她还活着?”邵太傅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馥兰。 昨天他亲眼看见陆铭将沈轻烟的遗体从棺中抱出来,甚至到了太傅府她都没有声息。 而陆铭只觉所有思绪被阻隔了,满心只有“沈轻烟还活着”这几个字。 他颤抖着喘着气,通红的眼中湿润起来:“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类似失而复得的喜悦逐渐占据了他的心,若沈轻烟还活着,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像昨日那样容易的放手。 柳馥兰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并未理会陆铭的问题:“你们走吧,或者等出殡下葬时再来。” 陆铭怎肯离去,他撑着棺沿站稳了脚步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焦躁过,甚至升起一丝将整个将军府都翻过来的冲动,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柳馥兰看着邵家父子似是非要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