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温知意,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温知意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慕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温知意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温知意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慕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温知意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温知意离开北京,离开慕御风,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慕御风——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温知意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温知意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温知意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小意……其实刚才在书房里,慕御风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第二十四章 闻宴,温知意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温知意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慕御风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慕御风的冷漠让温知意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发誓的诺宴没用,结婚证没用,孩子没用。 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不能将就。 唯一能让两个人坚定选择彼此的只有真心。 可真心……似乎也有保质期。 得到答案,谢骆松了口气,但看见温知意颓然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没跟着慕御风离开,还坚持着要离婚,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还在担心受怕什么? 谢骆喉咙微动,向温知意那边靠近了些,而后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抚了两下。 “别再想了,还有我在呢,快早点去睡吧。”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意意,温知意缓缓回过神。 她看向满眼慕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谢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说完,温知意就松开手起身,像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房间。 快速合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刚才……谢骆应该没看见吧? 这一夜,温知意莫名睡得很安稳。 但慕御风却与她截然相反。 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做了梦。 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温知意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温知意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慕御风,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慕御风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慕御风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温知意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温知意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慕御风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慕御风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慕御风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慕御风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本以为见她这样,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盖个衣服,可…… 夏穗咽下喉间苦涩,重新合上了眼。 直到下午,慕御风因要去法院才走出办公室。 刚要走,一个快递员走进来问:“慕御风先生在吗?有快递。” 慕御风顿了顿,怀着狐疑收下快递,直接撕开了文件夹。 抽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被传唤人慕御风请于2020年4月1日到帝都人民法院接受离婚审判……” 第二十五章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 但慕御风死死盯着,眼前却发花,怎么都看不懂。 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 温知意真的说到做到。 她说要和他在法庭上见,传票第二天就送到了他手上。 而看着传票上写着的审判日期,慕御风攥紧手指,纸张都被攥出褶皱。 四月一号,愚人节。 如果温知意要和他离婚也是一场玩笑,该多好? 慕御风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一团,血肉模糊。 他和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始终注视着慕御风的夏穗见他脸色骤变,忙起身关切地问道:“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顺便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法院传票,离婚审判。 夏穗的眼底划过抹欣喜,又被她给掩住。 她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果然还是没有白做,虽然慕御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但是温知意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不然,也不会要和慕御风在法庭上离婚。 等他们两人离了婚,自己再趁慕御风伤心意冷的时候趁虚而入,一定可以得到他。 这样想着,夏穗不禁有些出神。 然而慕御风理都没有理会她,攥着那张传票直接抬步就离开了律所。 夏穗猛地回神,下意识想开口唤他。 却根本来不及张嘴,慕御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她有些幽怨,但想到他们就快要离婚,又在心底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慕御风离开律所后没有去法院。 他将要做的事情全给忘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找到温知意。 然而跑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是回家的方向—— 但温知意早就不在那个家里了。 慕御风双眼空洞苍白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走去哪里。 突然,天空飘下豆大的雨点。 身边行人都匆匆跑离,只有慕御风,像是感觉不到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浇湿一样,继续缓慢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车倏地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慕御风没有注意,直到一声声呼喊将他的思绪给拉扯回来。 他茫然看去,只见谢骆清俊的面容。 “慕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慕御风神情一沉,几步便走到车边,双手紧攥着车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知意呢?” 谢骆眉心微蹙,默了几秒才说:“如果慕律想找小意的话,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不想见你。” 话落,慕御风瞳孔骤然紧缩。 他把着车门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最后他站起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声音都发轻:“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重新走进了雨中。 谢骆看着慕御风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但盯了片刻,他终是收回興興付費獨家心思,打转了方向盘。 “轰隆——” 阴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温知意被这响彻天际的一声吓到,浑身震了震。 与此同时,她心底涌上股十分不安的感觉。 她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谢骆的名字。 温知意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只听谢骆声音暗哑: 第二十六章 温知意坐在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耳边还回响着谢骆的话。 “慕御风自杀了。” “他从五楼摔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医生说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要家属签字,但他手机摔坏了,联系不到他家人,所以你得过来一趟了。” “还有……医生从他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了一团纸,是法院的传票,关于你们离婚官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