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急诊室匆匆赶来的段正庭站在病房外,怔看着倒在地上,浑身发颤的温一曼。
她背着身,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别过来……” 抑着心头的钝痛,他始终无法控制地上前,才发现她跨间已经湿透…… 段正庭心重重一沉。 下一秒,他关上房门,俯身想将温一曼抱起。 可一碰到她,她就疯狂地推搡,失控哭喊:“别碰我!滚……滚出去!我让你滚出去啊!” 恐惧和无助几乎占据了温一曼整个思想。 二十六年,她从没狼狈到这种地步。 在曾经最爱的人面前,因为瘫痪而小便失禁…… 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死在那场车祸中。 段正庭紧绷着双唇,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病号裤后将温一曼抱进卫生间。 下一瞬,脖颈传来啃咬的刺痛。 他闷哼一声,却没有放手。 不顾她剧烈的抗拒,他沉稳地给她换上裤子:“没事了,我在呢……” 抓住她颤抖的手,他将满脸泪水的人紧紧搂入怀里。 这一刹,温一曼再也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她捶打着段正庭的肩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听着温一曼无力的控问,段正庭心如刀绞。 泪意压得他眼眶发红,却也只能安慰着:“你没有错,都是我害了你。” 怀里的人哭了很久,直到精疲力尽睡去,他才小心地把人抱到病床上去。 邵云谦过来看温一曼时,只见她正睡着。 而几天都没出现的段正庭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像个护工一样在拖地。 察觉到温一曼脸上的泪痕,还有段正庭滴血般的眼睛,他不由皱起眉:“怎么回事?” 段正庭没有理会,而是端起装着病号裤的盆子离开了。 反常的举动让邵云谦一头雾水。 可仔细想想过后,脸色不由变了。 难道温一曼知道她已经瘫痪的事? 洗手池前。 段正庭低头洗着病号裤,慢慢的,忍在眼眶的泪滴在了盆中。 记忆中,他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在母亲去世时。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憔悴的人。 恨! 满心的恨! 恨自己从前的无情,恨自己现在的无能,很自己不能帮温一曼承受所有的痛苦。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是最无辜的…… 修长的十指穿梭在黑发间,紧紧揪着。 段正庭紧咬着牙,将所有低泣死死咽回肚子里。 傍晚,乌云忽然密布,闷雷从天边如浪袭来。 恍惚中,温一曼只觉自己身处在黑暗中。 想逃离,可双腿就像生了根,无法动弹。 “温一曼,只要你踏出这个家门嫁给段正庭,以后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你休想顶着傅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她虽然得了渐冻症,好歹还能靠治疗延缓,可现在却因为车祸,不仅失去了生育能力,甚至还瘫痪了……”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点点抽离掉她周遭的空气。 就在以为要死在这致命的窒息感中时,她猛然睁开眼,凝着洁白的天花板大口喘息。 守在床边的段正庭眼神一亮:“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起身正要离开,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段正庭,你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