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弟子,代替了她的位置。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百米,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相顾无言。 江驰目光压抑着一丝痛苦。 沈朝夕鼻尖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习以为常的伸手默默擦掉了鼻尖的血迹。 那抹红色却让江驰心中一震。 他急忙想要走过去,可这时,比赛广播却念出了沈朝夕的名字。 江驰只能压下心中的急躁和不安,站在护栏边凝视着沈朝夕上场。 沈朝夕滑入冰场,向裁判致意。 音乐剧悲惨世界里的名曲“idreamedadream”响起。 ——那时他们的声调温柔,字语动人。 曾有一段爱情是盲目的,那过往的时光—— 伴着歌声,沈朝夕在冰上起舞,在空中旋转。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一次的状态无比的好,所有的动作没有失误。 江驰目不转睛的看着冰场上的沈朝夕,神色难掩紧张。 这时,他的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她自己编舞排的,没有你也很好,不是吗?” 江驰转头,只见林曼紧攥着栏杆,神色冰冷。 不知是何时来到他旁边。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 他的目光又移回冰场上。 音乐到了后段。 ——我梦见过往的时光,那时的我,希望满怀—— 沈朝夕向后弯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展开双臂,拥抱全世界,又有种垂死的美感。 一个完美的贝尔曼动作。 护栏外,林曼却在疑惑的问江驰:“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江驰心口似被揪紧了一般。 他的手紧紧抓着护栏,一个“爱”字却在舌间顿住。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剃光头吗?”林曼这样问着,取下了帽子。 江驰看着林曼光洁的头,心中莫名的不安突然放大。 林曼声音冰冷:“因为沈朝夕在做化疗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就把头发剃光了。” 江驰一下睁大了眼睛,他猛然攥住林曼的手臂,急切的问:“什么化疗?你说清楚!” 他看着林曼光洁的头,一种巨大的慌乱几乎将他淹没。 虽然和江驰说着话,可林曼的眼神一直看着冰场上的沈朝夕。 她看着沈朝夕在冰上跃起,又单足旋转。 画面那么美,可这种美背后却含着那么多痛苦。 她眼中控制不住的涌出泪:“骨髓肿瘤演变的癌症,现在已经癌细胞扩散了,她活不了了。” 江驰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曼,难以言表的恐慌突然淹没了他。 他的目光猛然间落在冰场上。 此时,音乐到了最后。 ——可我现在身处地狱,与曾经的梦想判若云泥,我的美梦,它被现实扼杀。—— 随着音乐里芳汀的死去,沈朝夕最后的动作是闭着眼旋转着倒在冰面上。 全场静默了片刻,然后爆发了猛烈的掌声。 观众们全场起立,纷纷抛出手中的维尼熊。 漫天的维尼熊,是给场上的花滑运动员最高的喜爱和敬意。 沈朝夕想站起来,可全身的力气却突然都离她而去。 后知后觉的疼碾压过她的全身。 冰面的冷侵入她骨髓,胸口紧缩的疼化作一口血从她喉间涌出。 血染冰面。 全场一片哗然! 江驰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冲进冰场。 第十一章 不可以! 江驰颤抖着手抱起沈朝夕。 那一瞬,他几乎崩溃。 医生连忙抬着担架上了冰场,江驰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将闭上了眼睛的沈朝夕抱在怀里。 他白色的西服胸口已经被沈朝夕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 江驰看着医生愣了一下,林曼也冲了过来,她神色焦急的站在一旁。 两人手忙脚乱把沈朝夕抬在担架上,两人跟着医生身后一起上了救护车,在车上却相顾无言。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可江驰却全然没了欣赏的心情。 冰场的广播正在报着沈朝夕的分数,可他却已经管不了了,他的目光落在宛如睡着了一般的沈朝夕身上,眉间紧锁成一个“川”字。 很快,救护车抵达了医院,沈朝夕被推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外。 林曼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一片。 她仰头看着急救室上亮起的红灯,可她也知道沈朝夕只怕是凶多吉少。 江驰在走廊上踱着步,他看着红彤彤的灯光,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手心里都冒着虚汗。 他隔一阵就会抬眸看着上面的灯光,江驰垂眸看着手腕的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恍惚间江驰眼底涌现出巨大的自责,眼前回忆着两人相处中的诸多细节。 沈朝夕过生日那天,江驰之前劝说沈朝夕退役,但是都被她一次次的拒绝了,为了逼她退役,他没有办法指导着莫新月,可却看见了角落里熟悉的练习裙…… 江驰想着想着,仰头靠在椅子上,汹涌的泪意涌上眼眶。 他想起那天晚上,沈朝夕还在冰场训练,昏暗的灯光下,她在冰上翩翩起舞的模样,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他的眸光自然没有错过沈朝夕眼角滑落的眼泪,那天他因为故意装作不记得沈朝夕的生日模样,而让她如此伤心。 江驰回过神仰头看着急救室外迟迟没有灭的红灯,一颗心仿若被利箭穿过。 对面的林曼似有所悟的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交汇了几秒,林曼将目光移开。 林曼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只要自己的姐姐沈朝夕回来,她的双手用力握住,给自己力量。 就在这个的时候,手术室的灯霎时灭了。 江驰僵硬了几秒,连忙冲了过去问道:“医生,沈朝夕她……” 林曼也站在医生身侧,神色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两人,然后沉声说:“病人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她挺不挺得过明天了。” 江驰望着被推出来的病床,他匆忙上前看着病床上沉沉昏迷的沈朝夕,脚步踉跄了几秒,他堪堪抓着病床的栏杆,才让自己没有摔在地上。 林曼听到医生的话,垂眸看向沈朝夕,眼眶很快红了一片,即使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无法接受。 护士推着沈朝夕的病床朝着重症监护室而去。 重症监护室。 江驰坐在病床边,抓着沈朝夕的瘦弱的手。 林曼却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体育新闻。 “沈朝夕的花滑最终打破了女子单人花滑世界记录,摘得世锦赛的金牌,她是女子单人花滑第一个大满贯选手,让我们祝贺她!” 江驰看着电视上有关沈朝夕的介绍,脸上浮现一抹惋惜,她才刚刚取得世锦赛的金牌,怎么会…… 他回眸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她,神色黯然。 而一旁的林曼也盯着电视,良久她微勾了唇角:“真好,她终于做到了。” 江驰望着目光看向电视的林曼,沉声问道:“她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曼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江驰的身上,她的眼底氤氲着雾气:“如果你有一丝一毫关心她,也就不会问我她的病情了。” 第十二章 来不及 江驰闻言脚步踉跄了几步,直到他手撑在墙上,才避免自己摔倒。 林曼的目光落在电视上沈朝夕花滑选手的介绍,眼尾赤红,她猛然起身说:“陆教练,她18岁就是你的学生了。” 江驰神色闪过一抹痛苦,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沈朝夕。 林曼站在病床前,深深凝视着惨白着一张脸的沈朝夕,她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姐姐那会多快乐吗?那会她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说,她喜欢了一个人。” 江驰摔坐在凳子上,他紧攥着病床边的栏杆。 林曼冷冷的望着他的动作,继续说着:“你知道我姐姐那会的表情吗?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姐那双憧憬的眼睛。” 江驰紧紧捂着耳朵,可耳畔却回荡着林曼的那番话,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不曾散去。 这时候电视里响起解说员的声音:“沈朝夕的教练是曾经获得男子单人花滑大满贯的选手。” 无论江驰想要忽略那些声音,可它们全都钻入他的耳边,无不提醒着他。 林曼将电视关掉了,她呼出一口浊气,无声的看着病床上的沈朝夕,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医院通知我的时候,她已经……” 林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张诊疗单,然后递给了江驰。 江驰接过来垂眸看着那份报告,直到看着诊疗单的病症,他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沈朝夕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那么多。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次诊断书:癌细胞突发性扩散。 江驰呼吸一窒,他的心好似被人用力攥紧,疼的他喘不过气。 不可能的,不会的…… 她才25岁啊,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 江驰连诊疗单的一个字都无法放过,直到看见医生的建议那一栏:建议立刻住院,延缓病情。 他脚步踉跄了几步,摔坐在地上。 他从地板上缓缓起身,他深吸了几口气,有些干哑的声音响起:“不会的。” 林曼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林曼回身看去,却见来人竟然是莫新月,她全身还穿着比赛时候穿的的考斯滕。 她神色无辜的探出了一个头低声说:“我来看看师姐。” 莫新月虽然这样说,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病床前的江驰的身上。 林曼却忽然觉得莫新月脸上做作的表情让她作呕,她拿起旁边的枕头,朝着莫新月砸了过去,砸在莫新月的身上,打断了她看着他的目光。 莫新月尖叫一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做!我是来看你姐姐的!” 林曼冷笑一声,将另一个枕头也砸在莫新月身上:“滚!给我滚出去!” 她刚刚看得真切,莫新月过来明显是来找江驰的。 还说什么来看沈朝夕,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死吗? 林曼的眼底泛着冷沉的光。 江驰听到身后的莫新月的声音,但他却没有回头。 他之前就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