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摆在这里。 晋王没闹出什么动静…… 她心中有些感慨,轻轻点头,意味深长的道: “当然,俗话说好事多磨,冯师在姻缘之事上磨难颇多,此前都是上天的考验,如今和师娘结缘定是一帆风顺。” 话中并不太隐晦的轻讽了晋王。 作为亲兄长的秦王却不好说什么,也唯有苦笑,对错与否,他还是能不被亲疏关系蒙蔽住眼睛的。 “放心吧。” 声音不高,不远处衔泥的燕子都歪着脑袋在听,秦王神色淡漠: “五月朝中选秀,本王要多一个嫡亲的弟妹了。” 许玥含笑点头:“希望这位王妃能长命百岁。” 这又是一桩公案了。 几年前,晋王同意了成婚,不过却指定了人选,是他某个副将的唯一女儿,虽然家世不太高,但皇室还是同意了。 能有个人选就不错了! 谁知道还没到举行婚礼的那一日,这位“准”王妃就一病不起,皇家想让晋王换一个人,偏偏这位又不肯了,放言: “先是你们逼我娶亲,人都选了,现在要换人?不可能。” “就是这个了。” 天子气了个倒仰。 最后奇迹没有发生,王妃是牌位入了晋王府。 过了许久,才有内情传出来。 原来,这位副将的妹妹是个早产儿,生来疾病缠身,挣扎着活到了及笄之年,眼看着要撑不下去了。 要知道,夭亡的女儿不能入祖坟。 那就没有香火供奉。 只有嫁出去才能tຊ以某某之妻的身份入驻这家的祖坟,日后子孙香火,代代不绝,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 可此女太过体弱,无人提亲呐。 副将发愁时,被晋王得知了情况,便提出了一个交易——嫁给他为王妃。 这事才提出来,副将一家求之不得的答应了。 皇家香火当然更好啦! 许玥稍微一想就明白,晋王为何要多此一举,绕这么多功夫去娶个注定活不了多久的妻子…… 这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 唯有当事人可以大概辨个明白,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许玥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很快上了马车。 ………… 相同的一天。 富昌大城之内,某个极为广阔的院子中,几个人急匆匆的穿过院落,一个嗓门极大的边走边喊: “船王,你知不知道,朝廷那边派了人过来招安我们,这人还是你那小白脸的小徒弟。” “听说比小白脸厉害的多,都说是文曲星下凡,皇帝喜欢的不行,这不,儿子赶上爹了,都是正四品的官。” 郑夫人本名少有人知,大周这边以其姓加上夫人为称呼,可她船队来往大周以及周边各国,积累了极大的财富和势力。 堪称海上一霸。 所以,走船的和其他国家的人,都尊称她一句郑船王。 “都吵吵什么!” 郑夫人眉头一拧,人声顿消,站起身来神色淡定的把正看的书塞怀里,轻咳了两下,背着手道: “是熟人来招安,那不正好。” 几个下属对视一眼,有人嘟囔: “什么熟人,见都没有见过一面,谁知道是人是鬼,那些个官家人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看我们眼睛都是往下瞥的。” “这个姓许的,小小年纪中了状元,又飞快的当了大官,必定是最傲的一个。” “说不定啊,连船王你这个师娘都看不上眼呢。”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都是担忧、惧怕,又夹杂着不忿和气恼的情绪,都被郑夫人收入眼底。 他们在海上悠哉悠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多说一句话? 偏偏船王打定了主意要受大周招安,让兄弟们都来岸上披上官皮。 她威信重,没人敢不听——还是有的,只不过鱼吃的骨头都没了。 可说来说去,他们原是“贼”,面对官府中人不管打不打得过,气就先短一截,上岸这段日子,总是不太自在。 郑夫人叹了一口气,坐下道: “难道你们以为,我是那种被美色迷了眼睛,就把基业都当成嫁妆,卖个好价钱入内宅当诰命夫人的人不成!” 虽然意之是很好看呐。 几人都低下头,又听见船王的声音: “道理都和你们说清楚了,现在我们是不得不被招安,早点上岸,还能得个荣华富贵,不然就是找死。” 她笃定的道: “别看王、李、赵那几个现在嚣张,至多不过两年时间,还不收敛,就要死在大周水军的炮下面。” 将海面上几个老对手贬低一番后,郑夫人又画起了大饼: “对了,你们说意之的弟子是个状元郎,那不就扯上关系了吗,从前,别说状元郎了,一个举人都搭不上。” “等人来了,随便教你们的孩子一些,将来说不定也能出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光宗耀祖。” 几人默默听着,脸上有些松动。 谁知过了几天有风声传来: ——这位许大人,虽然是状元郎,但为人最高洁清冷,目下无尘,号称明月化成的郎君。 郑夫人手下人立刻急了,嚷嚷: “完了,船王也被小白脸给哄了,这什么劳什子明月郎,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些泥腿子!” 第384章一波三折,鬼见愁,到了 手下人一个两个都这么说,郑夫人也有点打鼓,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明面上,依旧把这些对许玥的质疑压了回去。 背地里,她去找了冯意: “你给我一句实话,朝廷招安到底靠不靠谱,如果不成的话,我就带着人马去海上讨生活,虽然不能干海盗了,当个小地方的国主也行。” 噫,这样意之不就是王妃了? 被她闯入屋子,冯意原本正在为罗汉松修剪形状,手顿时一抖,整个造型毁了,只能把剪子放下,无奈的想叹气。 侧身回望过去。 猝不及防的对上郑夫人明亮直接的眼睛,心中依旧有些不自在,匆匆移开目光,语气冷静的道: “不必多想,招安之事已经入了邸报发布天下,总不能自打脸吧?” 有了铺垫,郑夫人又坐近了一些。 将她的兄弟担忧之事都说了出来,语气亲昵中带着抱怨,好似只是说家常话一般: “……许玥是你的弟子自然是可信的,只不过们这些莽夫,对招安一事总是疑神疑鬼的,我这个当头的总要安安他们的心。” 闻言,冯意轻瞥了她一眼: “你啊,绕这个弯子干什么……”这样说,他还是解释了起来: “我门下有四个弟子,说句偏心一点的话,许玥是最得我之意的一位,幼年时便心性过人,天资纵横,称为当世不世之材也不为过。” “从前多少人羡慕我有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弟子。”冯意想起在江南时,那些好友嫉妒羡慕的样子,心下得意。 “虽然有十余年不见,但我和她时有通信,又是养在我祖父的膝下受教,亲近之处更不同常人。” 言下之意,有冯氏的教养,人也不会长偏。 说了一大堆,冯意下了定论: “放心吧,玥哥儿是个极好的人,虽然自幼性子清冷了一些,但绝不会是目下无人的那一类。” 他又笑起来: “明月郎,这个称呼恰如其分,明月皎皎流光,不似太阳之热烈,却遍撒天下润泽万物,” 这么多句话,郑夫人提取出了最重要的词句——“不是目下无人”。 于是放下了心。 回去依葫芦画瓢,把手下们都好好的训斥了一遍,说他们听风就是雨。 几日后,传过来的消息越来越多。 许玥的种种事迹传来,少年得志,为君近臣,立下不少功劳,甚至宫变之日立下救驾之功……她的形象越发丰满。 听起来真不是那等只有脾气的官。 乃至听闻她在云南以少胜多,带领几百个将士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打赢了土司的溃兵。 郑夫人和手下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起初当然是不信的。 可事实摆在那,天子有心为自家爱卿扬名,民间对此事津津乐道,听说还有人编了戏本子,准备开演呢。 许玥:……我的版权费也不给。 总之,郑夫人也好,手下各大海盗也好,对于许玥的印象好了不少。 从抵触到佩服,又到了好奇。 四月末,招安的队伍离富昌越来越近了。 这日,去外地办事的几个弟兄回来,脸色沉的可怕,才灌了两口水,一抹嘴,把听到的最新消息说了出来: “这位许大人,端的是心狠手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们可知道现在人都叫她什么吗?” 不等人答,自言自语: “鬼见愁!” “说的就是她这一路走来,拉下了一大批官民,只要对她不恭敬,就别想好过,上到什么知府、巡抚,下到普通商人小吏都没逃过。” “怎么会如此?”郑夫人心想,和意之口中的弟子完全不相同。 手下急了,声音放大了不少: “铁板钉钉的消息,沿路的牢房都不够人住了,听说要招狱卒呢。” 听完之后,各人的心复又沉重了起来…… 这般乍起乍落的,郑夫人烦了,一拍桌子,丢下一句话: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大不了受些态度冷落,吃些气,我还是她师娘呢,总不会对你们太过分!” 手下人一想,也是,脸上黑气丛生,往地上呸了一声: “忍过这一遭都要短命三年。” 郑夫人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