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他们以后,陈初平安静地坐了很久。 李欢迟还以为他能想起点什么,结果他安静了一会,问她:“她们都有孩子,怎么我们两个没孩子的?” 李欢迟正坐在临窗小榻上一手盘着橘子发呆,听他这么一问,一旁伺候的卢萍明显也被噎了一下。 “因为你不行,生不出来。”她撇开眼答道。 陈初平当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要怎么样才能生出孩子来呢?” 李欢迟沉默了一会,答道:“要身体好,脑子好,你这样生出来的小孩只会是傻子。” 卢萍用力抿着嘴憋笑,忍得浑身抖动。 “可我不傻!” “你还不傻,我昨天教你的一元二次方程会解了吗?” “会了!”他从一叠纸中抽出一张递给她:“你看对不对。” 卢萍赶忙将他的纸接过来递给李欢迟看。 她扫了一眼纸上的答案,确实不差:“那就算你答对。” “什么叫算,我就是对了吧!”他伸出手:“没什么奖励么。” “你又不是给我学的。”她将橘子扔到他手上:“自己吃了。” 太后派来的名士她总觉得教不了他什么,于是她便简单教他一些数学算是复建。 之前这家伙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奇变偶不变,震惊她一百年。甚至对上了另一个暗号,疑似也是穿越过来的。但在文华阁一折腾,她都快忘记这事了。比起那些史书和礼仪,作为一个现代人,难道不应该是数理化在脑子里最深刻吗。 毕竟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从九九乘法表到一元一次,二元一次、一元二次方程他都学得很快。但也就是做题做很快,问到别的又像一个呆子一样。 啥都忘了,就是没忘记做题。何等令人感动的做题家风范。 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他那个白月光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就像她之前的家人朋友,在这里也只能是一个想念。 毕竟在这个世界,白发和年纪不大是很矛盾的。 可她再想念也没想过要给他们找个替身。 他抱着橘子自己剥了,这段时间天天吃,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酸。 吃了以后他又问:“吃完了,可以继续了吗?” “继续什么,几何明天吧。” 他学那么快,她这半瓶水只能教有限的时间,李欢迟开始思考要不要英语也一起教,但让别人听了不会把她当异端烧了吧。 “孩子,我也想要。”陈初平看着她,眼睛亮闪闪地说道。 “那把大皇子他们叫回来呗。”她托着腮,油盐不进。 “不是别人的。”他着急忙慌地比画着。 “那就是你的孩子。”她挑眼看着他,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就不应该记得那三个孩子都不是他的种,他要是记起来,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想要,想要和你的孩子。”他还是固执地说道:“好不好。” “陛下这样就像跟娘娘撒娇一样。”卢萍掩口轻笑道:“孩子不是娘娘一个人就能有的啊,也要陛下努力。” 他哪是像他就是纯撒娇。 这事不搭理他还好,一搭理他就更起劲了,整天都耿耿于怀,甚至为了讨她欢心,又主动吃了橘子和整盘香菜,真像一个孩子,不过是特坚持特烦人那种。 “可以吗?”晚上临到要睡觉,他还在纠结。 “闭嘴睡觉,要不然我走了。”她背向他躺着,再不搭理。 虽然人失忆了,但身体没失忆,每天早上醒的时候,她都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反应。 小孩儿的脑子,成年人的身体,这个人,可怕得很。 被泼了一瓢冷水,陈初平只能躺下来,悄悄靠近,抱着她。 他可以等很久很久,直到她觉得不生气了为止。 虽然表面上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她还是对他很好,教给他从未听过的知识,管理他的饮食,替他驱逐身边的蚊蝇, 但是如果可以选的话,他一定不再让她伤心了。 这样平静到有些虚幻的日子似乎可以一直过下去,但也注定会一碰就碎。 清明前,正是细雨霏霏的季节,阿九来宫中都是骑马,经常弄得一身湿乎乎的,所以紫宸宫中一直为他点着火盆。 他现在就和正常上朝一样,三日一休沐,然而某日,他应该来紫宸宫的日子,却没有出现。 “禁卫回报,并未见到中郎将今日入宫。”派去宫门打听的人这样回禀。 虽看着不太靠谱,但阿九做事很有分寸,从不会这样无故消失,李欢迟只能派人去跟他家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她心中沉甸甸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人去了半日,回来的消息是昨日阿九就没回家。 得知他也不在宫中,那一家子人都慌了起来。胡黎今日本不当值,但因为燕家人的不安,也跑进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