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伶和温晏琼是被抬回侯府的。
及至进殿把人往榻上挪的时候,下身的血都未干,沥沥拉拉从府门一路滴落到榻边,霜白色的里裤染成斑驳的鲜红。 陈氏眼睛肿的似核桃般,看向晏华的眼神无不憎恶。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是夜,温清书回府,第一时间就把晏华叫到了书房。 晏华定定的站立,讶异的看向自己父亲。 “女儿不明白,还请父亲说明。” 听了此话,温清书将手中的卷轴往地上狠狠掷去,指着晏华大喝。 “就算你大姐和三妹有错在先,为何皇后对她二人行刑之时你却站在一旁不加任何阻止!现下人都险些打成残废!你倒是舒心了吗!” 晏华顿了一顿,不慌不忙的字句辩解,“父亲您这说的什么话?” “今日之事,若不是我想法子让大姐姐承认自己作乱之事,您觉得皇后娘娘还会只是简单的杖责吗?” “大姐姐在殿前承认了她之所以在粉盒里放污物是想陷害我,这便是此事最好的结果了!” “她若是不承认,那么此事便不一样了,那样皇后便会觉得是我们三姐妹存心将那污物拿到她跟前!您觉得她那时还会仅仅是杖责吗?恐怕父亲您的乌纱帽都要不保了吧!” 听了晏华这一番话,温清书也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甚是冲动。 他收回目光,缓缓跌在了檀椅上,扶额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此事,现在的结果,就已是最好的结果。” “你跟你那早逝的母亲一样,方方面面都想的甚是周全——” “是为父刚才冲动了,你——莫怪——” “你那大姐和三妹,你别跟她们计较,她们都是被二夫人给宠坏了——” 提到母亲,晏华的心被揪的生疼,她没想到父亲还会记得那位早逝的大夫人。 二夫人陈氏出身不好,没读过书,无甚学识涵养,年轻时仗着自己长得貌美,便很是嚣张跋扈。 如今上了些年纪,虽已是色衰之时,却跋扈依旧,可这会子的跋扈在男人看来便再也不是年轻时那会儿的风情娇嗔。 漂亮女人年轻时无论性情如何狂躁那都是有男人上赶着的,可到人老珠黄之时依旧跋扈,那便是不知趣儿的老婆子了。 看着烛灯下父亲那显出几分佝偻的身影,晏华心里明白,如今朝中事多,陈氏不能为他分忧,二人已是表面和谐,他便渐渐想起那位早逝的无甚情趣,却颇有才学的大夫人了。 呵呵,男人——晏华从自己父亲的身上,早已看透—— “那,父亲您,准备如何处置大姐姐房中的那个丫头?” 她心里记挂着春莲,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温清书未加思索,“一个丫鬟,虽你大姐有错在先,可毕竟她已背离了主子,发卖了事便罢!” 晏华心头一紧,果不其然,被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春莲可怜,家中只剩一个老母亲,若是被发卖到别的地方去,岂不是让母女生生分离。 “父亲,不可。” “为何?” 晏华近前几步,郑重道:“咱们侯府向来也没有随意发卖过丫头老妈子,宫宴出了这等子事,知道此事的人不少,若就这样将大姐姐身边的丫鬟发卖,少不得要被旁人说咱们侯府是薄情寡义之家!传出去不好听啊!” 看着温清书有所动容,晏华继续道:“这人,皇后娘娘都没罚她,咱们更是罚不得的!既然罚不得,也卖不得,不如,就还将她留在府里,换份差事便是了。” 片刻,温清书点了点头,“好吧!也可!” ... 这半月有余,整个侯府都安静的很,兰苑很是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午后的阳光穿堂而过,冰扇吱呀吱呀的摇着,蝉鸣声不间断的自窗外传来。 “苦吧华姐儿?没事儿啊!一会儿含颗酸梅在嘴里就不苦啦!” 孙妈妈站在榻旁,端着一碟酸梅巴巴的等晏华把药喝完。 宝歌从院外进来笑道:“自打孙妈您来了以后,我们姑娘是愈发娇养了!以往喝药可没含过酸梅!” 孙妈笑吟吟地将晏华嘴角的药渍擦掉,“那可不!你们姑娘刚出生那会儿啊,瘦的那个可怜见儿吆!让人看了就心疼!我硬是一口一口把她喂起来!” 说罢,又叹了口气自责道:“还是没喂好!这身子这么弱——” “孙妈,您别这么说——”晏华起身,拉住孙妈的手。 “姑娘——老爷回来了,传您到前厅去呢。” 听得丫头的传话,晏华忙下了榻,理了理发髻往前院去。 进得前厅,温清书同陈氏早已候着。 “父亲,二夫人。” 晏华款步上前行礼。 “你坐。” 晏华点头,转身落座。 温清书呷了口茶,缓声道:“皇后娘娘要你明日进宫觐见。” 听到皇后二字,晏华很是怵了一下,那日宫宴发生的事,她余惊未消。 如今,那道红墙内对她来说已是恐怖至极,是她余生都不想再踏入半步的地方。 可没想到,怕什么便来什么—— “父亲可知,皇后因何召见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