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成为江国的国师,离开灵闵谷,分开的这一千多个日夜里,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他。 等他终于来到了跟前,她咽下喉咙又涌上来的腥甜,忍疼冲着他笑。 “和尚,好久不见。” 沈嘉沅没有答,只冷冷注视着她。 南斯御想起三年前,她忐忑期许对他说出“我喜欢你”后的寂静。 这场景,何其相似。 “舍利子在哪?”他终于开口。 声音清泠如撞玉,却也分外伤人。 南斯御的笑完全僵住,她仰头认真望他,却只在他眼眸中找到冷漠,不是幻听…… 她耗尽所有力气等来的,竟只是他的一句质问。 十多年的相伴,都没换来他半点信任? 她不死心问:“和尚,连你也不信我?” 沈嘉沅站着没动,可神色分明淡漠。 心又狠狠一痛,南斯御慌忙扯住他的衣摆,急切辩解:“我真的没偷!” 可他的眸光却徒然冷冽:“舍利子被盗当晚,只有你在灵闵寺顶。” 南斯御张了张嘴,嗓子里堆满了苦涩,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出现在灵闵寺顶,是因为有人给她传信,说他在哪里等她。 她忍着噬心咒发作的痛苦赴约,却原来是一场阴谋。 如今,那封信也被人毁了,她辨无可辨。 南斯御苦笑一声,凝视他干涩开口:“如果我说,我是被骗去的,你信吗?” “不知悔改。”沈嘉沅怒甩衣袖,一道飞光闪过,转瞬,被她扯住的袍子已经被他斩断。 “既如此,你便好好受着这噬心之刑。” 他并没有划伤她,可仿佛又像在她心中狠狠割了一刀,望着手中衣袍的整齐切口,她连呼吸都在疼。 “真的不是我……” 她哽咽喊着,爬起来想追上他,却被心口的剜痛逼得摔下台阶。 她疼的蜷缩在地爬不起来,颤抖的手摊在雪地里,却努力朝他离去的方向伸着。 “沈嘉沅……我疼……你带我回灵闵谷好不好?”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出来了。” 可意识消失之际,都没见他回头。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 “哗啦”一声,一桶凉水凶蛮浇过来,南斯御冻得猛然睁眼,却见一人跪在不远处,正拼命磕头! “圣僧,陛下,汐公主是无辜的,噬心咒发作七七四十九天,她会疼死的,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是从小照顾她的安姑姑! 她不是在灵闵谷吗?怎么也抗旨跑出来了! 南斯御心中的弦崩紧到极致! 她挣扎着爬起来,惶恐冲着脸色乌沉的皇帝磕头:“父皇!千错万错都是罪女的错,求您不要怪罪安姑姑……” 然而,她却听到——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包庇灾星,妖言惑众的妇人!” “不要!父皇,求您——” 可她刚一回头,一道血色迎面朝她喷来! 从小护着她的安姑姑被鲜血沁红,摔倒在地。 只有那温热的血顺着南斯御的睫毛滑落…… “滴答,滴答……” 第2章 求来的刑罚 大殿突然安静。 安静到能听清南斯御呼吸的哀鸣。 南斯御跌跌撞撞爬到安姑姑的身边,她颤抖伸手,小心翼翼牵起那血泊中的手。 她轻唤:“姑姑,地上凉,快起来啊……” 可地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再也无法唤她一声“汐儿”。 南斯御再也忍不住,抱着血泊中的人声嘶力竭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因为前国师一句“灾星”的批命,她一出生,就处死了她的母妃! 还要被囚在灵闵谷,日日忍受曼陀罗毒液的刺骨浸染! 如今连唯一疼爱她的安姑姑也要被夺走…… 难道,她就不配留一丁点温暖吗? “南斯御,你还执迷不悟?”沈嘉沅突然的厉声截断南斯御的悲戚。 她抬眼,瞥见沈嘉沅那金色的袈裟,她急切的仰头哀求:“沈嘉沅,你能救安姑姑的对吗?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捏紧他的边角袍,虔诚地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沈嘉沅却只朝血泊瞥了一眼,说:“你是她命中的劫。” 他清冷的眼,没有半点动容。 南斯御心一凉,手不由松开。 她抱紧了安姑姑冰凉的身体,无助哽咽:“可我根本没有偷舍利子……怎么就成了姑姑的劫了?” 又听得他冷漠说:“我可以为她超度,作为因果,你须去灵闵殿水牢受刑。” 灵闵殿水牢实则是一座陷阱更迭的冰窟,专为惩治江国极恶之人。 入内者,非死既疯。 南斯御仰望着他,人分明还是那个人,可却陌生的可怕。 他慈悲为怀,唯对她……极致冷漠。 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南斯御擦了擦眼泪,咽下喉咙酸涩,勉强冲他扯出一个笑:“多谢圣僧。” …… 灵闵殿水牢险象环生,整整四十九天,南斯御熬的痛不欲生。 支撑她的,是再见沈嘉沅一面的信念。 可她等到意识溃散,被陷阱刺得浑身鲜血,却等来一道和亲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江曰:特封南斯御为和亲公主,赐予南国国君,一月后启程,钦此!” 哪怕已经意识昏沉,南斯御都被惊的清醒! “我不嫁!”她脱口拒绝,随后勉强撑起身体说:“南国求娶的人分明是江白露,为什么要我代替?!” 这时,沈嘉沅走进来,说:“白露公主觉醒灵巫天赋,乃江国圣女,不可和亲他国。” 他的语调,如此理所当然。 南斯御怔怔望着他:“所以……换我和亲竟是你的意思?” 沈嘉沅没有否认,神色更是没有任何变化。 噬心咒好像又突然发作,南斯御痛苦呼吸着,死死按住心口。 心,仿佛被搅碎了。 她满眼哀伤问:“可把我送去南国,待南国国君发现我不是他要的人,你可曾想过我会是什么下场?” 江白露重要,难道自己就该死吗? 南斯御盯着他,迫切要一个回应,想要一句救赎。 可沈嘉沅却面无表情判定:“南斯御,这是你自己引来的孽。” 第3章 厌她的喜欢 南斯御的意愿没有谁在意,她被关进了别馆待嫁,重兵把守,她插翅难逃。 转眼,已过了半月。 今日是江国一年一度的圣佛节,因需见南国使者,南斯御才有出门的资格。 她望着满大街的莲花灯,心中却都是孑然一身的悲凉。 所有的欢笑都和她无关。 “咚——咚——”远处传来钟声。 “国师开坛讲佛了!” 人群朝着不远处的祭坛涌去,南斯御也跟着望去。 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