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晚震惊地看着他们,甚至忘了躲避。
脏污丢了她一身,好不狼狈。 “住手!” 一道冷叱响起,压过了所有嘈杂声。 很快,无数身着铠甲的御林军跑过来,将百姓挡在人墙外,护住了楚家母女。 沈洛晚抬头望去,就见容鹤行一身白衣走来。 他一步步走上前,冷眼扫过人群:“当街辱骂朝廷官员,你们是要造反吗?”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 突然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响起:“我娘说她是灾星!害我爹爹打仗回不了家!” “没错,都是她的错。” “我们只是替天行道,除灾星!”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他们一股脑的冲上来,却被士兵拦住。 沈洛晚看着这幕,突然心生无力,有些谣言的兴起只需要一副唇舌,澄清却难如登天。 就像他们喊她灾星,在兄长马革裹尸之际污蔑他通敌叛国…… 这一刻,她不免自问:这便是他们楚家人用命守护,换来的结局吗?真的值得吗?! 一旁,容鹤行将她眼里的疑惑与茫然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说话,只是喝令御林军将闹事的百姓驱逐,然后将楚家母女送进了将军府。 府门开了又关,也将外面的喊骂声清空。 沈洛晚将母亲送回房,再出来时,就看到容鹤行还站在堂中。 她脚步顿了顿,复走上前:“方才之事,多谢帝师。” 容鹤行眸色冷淡:“楚君仪刚走你就又生事端,是觉得楚家太安宁了吗?” 被害者是她,如今被指责的还是她! 沈洛晚掩下苦涩,哑声说:“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出现这种流言!” 容鹤行却只说:“管好你自己,我不想半月后的大婚,再出事端。”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离开。 沈洛晚看着他离去心如一片死灰,眼角生疼,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半月后,他便是别人的夫君了。 而他和她此生再无缘分。 良久,她收敛好情绪,转身要回房,却看到本该在房里的母亲,正在廊下等着她。 “娘……” 沈洛晚知道刚才之事已被母亲看到了。 楚母走上前,安抚道:“自陛下赐婚,你与他便注定无分,不要太偏执。” “我明白……”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总把心事藏在心里容易憋坏了自己。云兮,偶尔也和娘谈谈心,好吗?” 沈洛晚含着泪点头。 楚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等你爹回来,娘再给你寻一个良配。” 沈洛晚却回绝了:“良配未必心悦。如若不能嫁于心悦之人,我愿只做楚家女,终老一生。” 听到如此誓言,楚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夏日已过,秋风萧瑟。 转眼,已是公主大婚之日,普天同庆。 沈洛晚站在院中,听着府外传来唢呐和锣鼓合奏的声音,又想起她与容鹤行大婚之日。 那时他一袭白衣,风姿卓越。 她忍不住想今日的他还会是那般吗?还是也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却迎娶他的新娘? 思绪缥缈间,远处突然响起一片嘈杂—— “公主!不能进去!” “滚开!敢拦本宫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沈洛晚转头看去,只见身着婚服的萱忆公主戴着满头金冠,怒气冲冲地走来。 她不是要成婚了吗?为什么突然来了将军府? “公主?”沈洛晚连忙站起来,满脸疑惑,“你怎么……” 没等她问完,萱忆公主一把将手中的圣旨砸在她身上:“你们楚家都是晦气的东西!你三叔和你父亲什么时候死不好,非要在本宫大婚之日去死是吗?!” “红白犯冲,本宫婚事只能推迟!沈洛晚,楚家毁我婚事,本宫不会放过你们!” 萱忆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住了沈洛晚。 她不敢相信:“不可能!三叔和父亲怎么可能死?他们不会……” 沈洛晚一把推开萱忆,飞快地往外跑去。 她的话是假的,三叔和父亲一定没事! 然而刚迈出府,就看到一身喜服的容鹤行走来。 他红衫墨发,勾魂摄魄,唯有一双深邃星眸,冷的好似千年寒冰。 而他身后,则是披甲持刀的御林军! 沈洛晚无暇多想,手紧抓着他鲜红的衣袖,颤声问:“我爹他……” 容鹤行凉声告知:“楚大将军已死,南国连失五城,损失惨重!” 沈洛晚脸色霎时惨白,她凝着男人不带丝毫玩笑的眼,手无力垂下。 绝望如水,将人溺毙。 她被迫接受这个事实,红着眼再问:“……尸首呢?” “楚君仪被乱刀砍死,尸骨无存。楚大将军尸身被敌军所获,挂在天堑城城门,振奋敌军势气。” “轰——!” 随着容鹤行话落,晴天之上突然一声雷鸣轰响,顷刻间滂沱大雨落下。 沈洛晚只觉一股晕眩之意直冲大脑,她后退半步,差点摔倒。 她不敢想象,生前顶天立地,安若泰山的伟岸父亲,死后居然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为什么……不派人夺回父亲的尸首?”沈洛晚的声音都在颤抖。 容鹤行冷漠道:“一个毫无用处的尸体,不值得更多人为之赴死。” 沈洛晚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容鹤行的口中说出! 她父亲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面对他的死亡,以及死后的侮辱,容鹤行竟可以如此波澜不惊!! 沈洛晚凝视着容鹤行如海的深眸,视线渐渐落到他身后的御林军上,心里后知后觉的升起些不安。 “所以你今日……是为何而来?” 面对沈洛晚的质问,容鹤行淡声宣旨:“陛下有旨:楚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命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