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淑妃一时愣在原地。
她还没说什么,裴月又仰头强扯一笑:“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淑妃见此却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 “不管如何,长姐都站你身边。” 裴月眼底含泪,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至酉正,她才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裴月望着恢弘的皇宫,千言万语都难诉一字。 姐姐孤身在宫中生存本就艰难,她又怎么忍心让姐姐为她烦忧。 她叹气,心道:姐姐莫怪我,你能好生安稳的活着,妹妹便心满意足了。 雪落在身上,寒风似刀,忽然牵动起裴月胸口的一阵痒意。 她没忍住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去。 微微晃动的马车里,裴月忽闻一阵香甜的梨膏糖的气味。 她掀开车帘,不想一眼便看见几尺外的凌砚,还有他身旁的宋映岚。 两人站在卖梨膏糖的铺子前,一墨一霜的衣裳,甚是般配。 裴月怔住,心霎时间恍如坠入冰窟一般。 她放下车帘,紧紧攥着斗篷的一角,萦绕在鼻尖的甜味也渐渐变得苦涩。 她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可心中的酸楚不减反增,热泪涌上。 裴月抑制不住,任其无声淌过冰冷的脸颊。 少傅府。 裴月站在府外,看着偌大的宅院,头一遭有了疏离感。 她不再是这儿的主人,而是客人,不日将离。 回到院落,裴月拂去秋千上的雪,轻轻坐下慢慢晃着。 她仰起头,阴沉沉的天不见日头。 有一瞬间,她想起夏日的骄阳,那耀眼刺目的光芒和凌砚很像。 然冬雪之月,待骄阳难现,面前这白雪红梅美景也将消散。 就像她和凌砚在一起十年,终究还是要分开。 “吱”的一声,院门开了,凌砚缓缓走进来。 裴月转头看去,那俊逸的身影好似让她忆起了十年前,她对凌砚一见倾心,然后自顾深爱至今。 可他的那份情,终究不会再属于她了…… 裴月看着凌砚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我们和离吧。” 凌砚一怔,心头微窒:“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宋映岚是个好女子,别耽误了她。”裴月微垂眼眸。 凌砚看着她,神情复杂,更觉有种难言的压抑感。 “我还有事。”说着,他转身进了屋拿着几本书走出来,又出了院门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裴月才收回目光,浸着悲伤的眼中一片晶莹。 往后几日,她再没瞧见凌砚,自然也没机会同他说和离一事。 裴月总觉着他在故意躲着她。 直到大年十四,是要给沈家二老扫墓的日子,凌砚才没有再次匆匆离府。 城外,墓前。 裴月跪了下来,看着碑上爹娘的名字,眼眶微红。 她哑声道:“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身前的纸钱燃着,成点点灰烬被微风卷起,飘落在莹白的雪地上。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给爹娘扫墓了。 “沙沙”两声轻响,裴月转过头,竟见凌砚也跪了下来。 她眼神一闪,欲言又止。 他是从一品少傅,而她爹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于礼本不该跪。 凌砚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此事,是我该做的。” 闻言,裴月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他亦如故往的好,可惜自己已配不上他了…… |